程茜一出房便看见地上躺了个人,身形他十分熟悉,不是木瓜是谁?眼珠子一扫,看见内衙的仆役都像木瓜这般倒在地上,心中一惊,这才真切体会到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若不是聂隼及时出现,他现在会成甚麽样子都不知道。
见自家小厮躺在地上幸福地打著呼噜,程茜一边羡慕木瓜睡得昏天暗地、万事不知的天真烂漫,一边感叹这年头主角总是难为。
「怎睡得这麽香?」蹲下身,程茜掐掐木瓜的脸皮。「这秋意浓啊!睡在地上一个不小心可是会著凉的。」
「睡穴被点了,自然睡得香。」聂隼伸脚要帮木瓜解穴。
「等等!」程茜捉住聂隼的脚,抬起头道:「让木瓜睡吧!谁让他在他老爷我危急之时在外头就被打发了!」
「……」聂隼心想,这是报复。
「不过幸亏如此,不然你怎麽会有机会英雄救美呢?」隔著靴子,程茜掐了掐聂隼的脚踝,调戏道。现下知道姜虹平安了,心情也轻松了,遂开起玩笑来。
「你是美人?」聂隼一笑。
「我说错了,这叫知恩图报。」程茜眼珠子一转,改口道。
「你甚麽时候有恩於我?」聂隼话才出口,就发觉不对劲。
「在床上的时候,你忘了,你是聂大花魁,我是你的亲亲恩客。」程茜眼皮一撩,送给他媚眼一双。
秋波万种风情,看得聂隼下腹一热,口乾舌燥,当下也忘了跟程茜计较他俩到底谁才是花魁、谁才是恩客,说实话,他也真的不会跟他计较这些,毕竟日子一长,程茜说也说顺口了,他听也听习惯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下、没一下地说著些肉麻话,最後程茜蹲地脚酸了,才让聂隼拉自己起来,程茜说想去医馆看看姜虹的伤势,聂隼说他正欲如此,两人便沐浴在月色下,留下一群被点了睡穴的仆役,手牵著手、心连著心离开了内衙。
夜已阑珊,两人在寂静无人的路上一边走一边聊。可大多都是程茜提问,聂隼回答。
程茜提及要如何处置刘强时,聂隼顿了下,说一切照旧。程茜听了称赞聂隼肚量真大,本以为刘强是非死不可,谁知道末路穷途,却又忽现一线生机呢?
「若你有个万一,现在便不是这样。」交握的手一紧,聂隼突然停下脚步,看向程茜,低声道:「但幸好,你没事。」
程茜望著那双深邃到可以说是深不见底的眼眸,藉著温柔的月色,他看见那双眼里一抹熟悉的温柔,这些年来的情绪,或爱或痛或恨或痴,全数化作脸上的两行清泪。
「江容……你不能再离开我了。」话一出,程茜觉得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位置,曾经属於他,也曾经不属於他,但是他知道,从此以後,只属於他。
耳边甚麽人说著对不起、对不起,程茜抬首望入聂隼的眼里,明明眼里还泛著泪花,唇角却不住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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