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里的秦穆唯正看着丁予,脸上带着她无比熟悉的微笑。而身后,是大片大片盛开的彼岸花,暗红色的,嘲弄般摇曳着。
丁予坐了许久,然后慢慢放下笔,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来。
被蛊惑了一般,丁予按下侧边的打火轮,将跃动着的火舌靠近画架。
在满眼鲜红的火光中,丁予无声地笑了起来:
秦穆唯,我看见你了。带我一起走吧,离开这,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九
林茉接到消息的时候,距离出事已经过了一天。丁予的家人联系不上,最后才辗转找到她这儿来。
放下电话,林茉什么都顾不得了,鞋子也没换就匆匆赶了过去。
小小的一间房子,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林茉怔怔地站在门口,喉咙像是哽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有个穿制服的警察经过,拍拍她的肩膀,递过来一个陈暗的铁盒。
——是丁予的遗物。
林茉也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反正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被什么操纵了一样,林茉没有离开。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铁盒,着魔似的,一步一步往丁予的画室走去。
窗户还开着,风呼啦啦灌进来,只是没了窗帘,没了若隐若现的灯光。
林茉靠墙坐下来,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个厚厚的布面笔记本,那是丁予的日记。她轻轻翻开了本子。
一页,又一页……林茉像在读一个冗长而压抑的故事,胸口沉甸甸地压上了什么,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小学时候的丁予,就开始在这个本子上写字了。每两个日期之间间隔不短,记录的也只是寥寥几行,却仍能看出她的压抑和不快乐:长期酗酒赌博、难得回家一次就是为了要钱的父亲,以及被暴力相向却无能为力、最后精神失常的母亲……家庭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丁予的生活,中学、大学一路走来,直到大二那年的2月14日,秦穆唯出现了,文字里的情绪才开始向喜悦转变。
林茉稍稍松了口气:秦穆唯,真的是丁予的救赎啊。
翻到最后一页,有一张白色的纸掉了出来,飘落到地上。林茉伸手去捡,身体却在看到上面的字时僵住了,接着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死亡证明。
而那字迹,分明与本子上的一模一样。
太多记忆顿时涌现上来:丁予口中完美无瑕却一次也没让人见过的秦穆唯、半夜醒来看见的站在寝室窗边的丁予、总是被锁在柜子里的丁予的笔记本……而大二那年的2月14日,暗恋许久的学长向林茉告白了,她还带着丁予出去庆祝。当时没注意,现在想想,丁予的眼睛里,除了羡慕,分明还有嫉妒。
难道,关于秦穆唯的一切,从来就不曾存在于现实世界中?
林茉突然觉得冷。那种冷,是从心脏的每一根血管里渗出来的,一丝一丝,像吐着信子的蛇,缠缚住让人喘不过气。
本子掉落在地上,风吹过,纸页哗啦啦一阵响。窗外的灯光照进来,照在白惨惨的扉页上,照亮了四个清秀的字:
“完美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全剧终。
☆、《原罪》
大抵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吧。我这么想着。
我正站在这一片光秃秃的荒原中央,举目四望,土地寂寥枯黄。天空是沉重的死灰色,空气粘稠,好像每一个细微的毛孔都会被潮湿的风堵塞。我烦躁地抓了抓瘙痒的手臂,指甲划过,在干燥的皮肤表面留下一道道清醒的红痕,并且迅速隆起了。
可我感觉不到疼痛。
眼珠子还留在眼眶里,滴溜溜四下转着,找寻着未可知的什么。不知道是刚刚没注意,还是真的于骤然间拔地而起,有几座干枯的山围绕在周围,阻隔了我继续向远处眺望的视线。
我感到有些生气。
在寻找着什么呢?我试图挪动脚步,它却好像渴望扎根到这片贫瘠的土地里一般,将我往后吸附。
快走啊,在这里你是活不长的。我这么对它说。
终于,我能够继续前行了。一边缓慢地走着,我一边转动着玻璃体来来回回打量,像一个沙漠中不愿轻易死去的旅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周遭的景物一直在迅速变幻,以远超于我的速度的速度,光怪陆离。
多么奇怪的天气。我感觉到全身的皮肤都在剥落,像浸透了雨水又经历阳光暴晒过后的墙皮,一片一片掉落到未知的深渊里去,有的甚至在半空中就化成了粉末。我暴躁地抓了一把脖子,却更干渴了,只能借由毛孔吸取潮气来缓解身体的衰老枯竭。
而我的征途还远远看不到尽头。
脑子里浆糊糊的一片。我不止息地往前迈着步子,好像有一个执念,在指引着我该去往那个方向。天色已经接近浓墨的黑了,云层沉甸甸地碾压下来,不需要仰望天空就能够触摸到云的形状。
我感到胸口一阵阵发闷,呕吐物快要从喉咙口倾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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