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无我’,那里会有我对她的爱?”阮淑清冷笑,挑衅看着肖晴。
牛薇薇的眼线有些晕开,眼神郁郁向着阮淑清:“我从来没有要求你‘无我’。”
“你都不在乎她说你‘自卑’?”吴仪冷冷地说,将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轻松卸去,“你也真的承认她所说的‘自信’?”
两个人对望一眼,无所谓地同时转向吴仪,无所谓地沉默。
“因为你们不在乎肖晴,所以对她作出的评价没有情绪反应。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吴仪就这么淡淡地,接过了肖晴举得高高的胆子,轻描淡写放下地。“自己一定存在,根本没有错,但是你们心目中,把对方放得太重,从与自身平等的爱人变成了‘她’。这个‘她’,在你们的心理想象中,不仅评价自己,还评价你们两个人相处当中的一切细节成败,肖晴说得那‘四个人’,全都是作为‘她’存在的,当你们面对面的时候,心理想象中的‘她’。”
牛薇薇忽然笑了:“你们就是一定要证明我和淑清之间有第三者就对了。”
“她们只是想证明我们各有各的心魔而已,而且异曲同工。”自从刚才,阮淑清针对肖晴的挑衅就没有消失过,“是这样没错吧?”她问肖晴。
肖晴微微笑,“差不多吧。”
“说我们心里一直有‘自己’存在,意思是,我们虽然相爱,但是不免自私,对吗?”牛薇薇问着,其实已经承认了,“我,其实并不那么喜欢在两个人当中做主导,但是性子急,而且日常琐事也等不得,我想要得到她的认可,也是一种自私,是吗?在两个人有矛盾的时候,我说分手,希望她知道我有多难受,不要再折磨我,也是一种自私,是吗?在这些过程中,有时后我觉得自尊受到了……受到了伤害,所以对她心生抱怨,也是一种自私,是吗?如果我不顾自己的这些感受,我觉得会失去了自己,所以不甘心,也是一种自私,是吗?”
这些是疑问,也是一种诉说,牛薇薇越是诉说,越是茫然,阮淑清的表情起初是生硬的淡漠,越听,越是深有同感的茫然,吴仪都看在眼里。“按圣人的标准来说,这些都是自私,是的。”吴仪对她们说。
“但是,我们都不是圣人。”阮淑清自言自语一般,垂下头,“所以我认为她爱我,就该知道我的想法,我认为我不将不满说出来,但是还是忍不住让她感觉得到,就算明知她难受,但是我没有去引起争执,她也不该说出来,如果她说‘分手’,我就想惩罚她,这些,都是自私。因为我们都自私,所以就不能在日常琐碎里,平静相爱?或者说,相爱很难?”
“相爱在一起的人,都自私。”吴仪对阮淑清最后的疑问摇头否认,“对于圣人来说,你们刚才所说的意识才能称得上是‘自私’。所谓‘自私’,是一种自我意识的认知,对于平常人来说,当这种认知强到某个程度,造成某种不可挽回或者不可原谅的伤害时,才能称之为‘自私’。而你们刚才所质疑的意识和情绪,只是‘爱’这种自我认知在现实中的衍生而已,因为自爱才会爱她,爱她的时候不忘自爱,满足她的时候仍然希望保全自己甚至让自己的形象与实质都变得更好,再正常不过,再正确不过。如果没有这种‘自私’,你们不会勇于承认自己对另一个人的感情,不会因为这种感情而想要将对方变成‘自己’的爱人,不会相信‘自己’对她的陪伴比任何其他人都适当都要好,如果没有这种‘自私’,就没有相爱。”
肖晴的鼻子有些酸痛,她悄悄抓起面巾纸靠向椅背,与此同时,她在这个夜晚第一次看见牛薇薇阮淑清露出温柔甜蜜的相视一笑。吴仪,我们功德圆满了……她翘起嘴角,看那一把背后的长发,流光溢彩。
“所以,其实,我们所有的不快乐,就是因为我们都还爱对方,我们之间,根本没有问题,不需要分手,对不对?”牛薇薇艳丽的脸庞,泛起孩子一样的快乐。
阮淑清看着她,幽幽地,也柔柔地。
吴仪笑:“所以,在对方面前自私,不需要自责,感觉到对方的自私,也不必评判。有欲望,才能爱下去,有欲望,才会不断地建设生活和处理日常琐事以维系相处的美好。两个人在一起,有问题,有矛盾,并不一定是谁的错。要麻烦地去解决矛盾,也没有错。生活得意义,在于经过,爱情的意义,在于共度。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争执或者情绪冲突时,问问自己,是不是就是单纯地不服输,不想跟随对方的脚步,然后崩盘变成‘相处很难受’?还是自己把其实一样柔和脆弱的对方,想象成太过高大的‘她’,用力过猛,伤人伤己?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部分‘自己’是会消融掉,并不是失去,而是彼此渗透,让你们难以分开,日子越久,越成为一个共同的‘唯一’。”
☆、第二十九章 门锁
“其实她们只是希望有人告诉她们不要放弃,并且同时确定对方也听进去了,自己才敢不放弃。都不想一不小心失去了自尊。”
肖晴在吃西瓜,吴仪在喝咖啡,肖晴斜倚在沙发上出神,偶尔自言自语,吴仪在电脑前指尖翻飞,不时冷冷皱眉。“你呢,你是不是这样?”吴仪听见肖晴说话,但是无暇过脑子,随口应她一句算作礼貌。
“我不是。”肖晴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如果已经在一起,在我觉得还爱的时候,还有希望的时候,不管她怎么冷言冷语残忍酷烈,我都会努力,不是放下自尊,只是考虑太多就不敢爱了。就算输,我也要认真,因为那是爱情,那是爱人,是无涯荒野中千万人经过才能到来的那个人。已经和我在一起的人,知道我是这样子,爱我是这样子的。所以……”
吴仪敲了一串字,才意识到肖晴的“所以”后面是寂静的沉默,才开始慢慢领会到她刚才说了些什么。“所以,弄得自己得了情绪病,病入膏肓不得不住进医院去?”她淡淡地笑,回头,看肖晴。
轻轻摇头,肖晴的目光落在虚空里微笑:“不得不住进医院,是在我放弃之后,是在怀着放弃之后的客观意识到所有谎言的时候,因为爱,放弃之前,我从未揣测,我不能原谅,我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什么时候开始放弃的?”吴仪放下工作,坐到肖晴身边。
肖晴闭上眼睛,闭上回忆,“觉得坚持是浪费的时候。”眼泪关起来了,反正,没有落下来。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好起来了,却几天之内突然急转直下?”这个疑团在吴仪心里驻扎了两个月,是一道未解的谜题。
肖晴笑,吴仪才发现,难过的时候笑,真的难过的时候有真的平静微笑,这是肖晴的特点。
“她改了我们共有的邮箱密码,把我们共有的一切,通通删掉了。她不过是想告诉我,我不再是她心锁的那把钥匙。但她忘了,她不要我们的爱情之后,那是我的东西,她没有换钥匙的资格。我留给她这个可能,不代表她有这个资格。她不仅是说谎的妖怪,而且是不懂尊重爱情本身的生物——当然,这是我那时的结论,在我还愿意对她作出评价的时候。”肖晴睁开眼睛,真的没有眼泪。
连雾气,都不再泛起。
只有暧昧不明的微笑。
“你呢?你的心锁,钥匙还在她那里吗?”吴仪看着肖晴因为健康恢复而渐渐红润的小圆脸,看着那一抹飘渺的微笑,轻声问。
肖晴澄澈的眼睛转向吴仪,慢慢地,笑得有些调皮:“我的心没有锁,但是我换了一扇门,也换了开门的方向。工程浩大费时费工但是十分彻底。门上还贴了告示:我的心是烈火,不是耐高温材质,不要进来。”
吴仪淡淡一笑,抽离身体回到工作的位子上,“炽烈的付出也是一种自私,我们的理论也是这么认可的,爱的时候忘了吗?”
“没忘,可也不愿意刻意记得。所以不经过同意我不去付出,甚至不经过哀求我不去付出,如果一个人很想要而我觉得可以给,我才去付出。”肖晴梗梗脖子,倔倔地反问,“这是一种秉持个性向外界作出适应性调整的好方法,不是吗?甚至到最后,如果对方无力承受,如果对方不配接受,多么吃力我也收回来自己消化,仁至义尽了好不好!”
反正,那些过去都已经全过去了,闲谈而已,是不是强词夺理还是句句在理,也不用细究了。吴仪点点鼠标,又扔下:“你过来,把你那个‘牛薇薇阮淑清’不押韵的绕口令自己回忆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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