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辨认着床号和病人,慢慢走向了左侧靠窗的病床。
病床上躺着一个男青年,正闭目养神。
听见脚步声,他没有睁开眼,便开口问道:“爸,还差多少钱?”
“大勇哥,是我。”嫂子说道。
男青年猛地睁开眼,眼睛一亮,对着嫂子张了张嘴:“你,你怎么来了?”瞬间,脸上的神色又立刻黯淡了下来。他指着一张凳子,状似平静地说:“坐会儿。谢谢你来看我。”我都差点以为刚才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表情是错觉。
男青年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我:“这位,是……?”
“啊,是我小姑。”嫂子的神情有点不自然。
“哦,谢谢你来看我。”男青年对我说道,“没多余的凳子了,真不好意思,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没事,没事……。我站着,我喜欢站着。”我连忙推辞。
场面上的客套话说完了。一时间,三个人又沉默了。
我悄悄打量男青年。身高中等,样貌普通,五官和他父亲挺像的,只是,脸庞好像有点浮肿?
我脚下偷偷挪了几步,眯眼看了看床脚挂着的病号牌——“尿毒症”,还有主治大夫和专属护士的名字,以及一连串护理注意事项,
尿毒症?!这可不是什么小病!我暗暗吃了一惊。
这时候,老汉也回来了,陪着我们闲话了几句。
然后,他拎着热水瓶去打水。嫂子说:“大伯,我陪您一块儿。”不由分说地拽着老汉的胳膊出去了。
男青年躺回了床上,垂着头“研究”被子上的纹路,一言不发。我只好尴尬地站在窗口,假装欣赏户外的风景。
嫂子回来了。眼角似乎有点发红。
几个人又随便闲扯了几句。然后,便告辞了。
坐在计程车上,嫂子终于忍不住掉了泪。
我默默拿出纸巾,塞到嫂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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