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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滴血 ...

皇帝如此模样，温惜玉这辈子肯定是不会有孩子了。太后本想着，就算温惜玉无法抚养小皇子，养着小公主也算膝下有个依靠。可温惜玉给出的答案，显然是太后没有想到的。

太后只当是温惜玉年纪尚轻，怕承担不起这养育皇嗣的责任。可是开导了一番之后，温惜玉却依旧不愿。再深问其原因，便是沉默相对了。太后不得其解，又逼问不得，只得放下话让温惜玉好好考虑几天，希望她能改变主意。回宫的路上太后觉得自己真是老了，那些年轻人的弯弯肠子，自己是一点儿都看不明白。

大皇子和小皇子在皇帝作出决定的当日就搬去了靠近养心殿的景琉宫。这几日皇帝除了处理朝政，多半的时间都在景琉宫中。自然，主要是为了陪小皇子任佑哲。小皇子素来很黏皇后姜韵茹，或者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还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含义，但是总是明白日后再也无法见到自己的母亲。身为皇子，锦衣玉食，提出的要求，多是可以被满足的。可是这一次，无论小皇子是撒娇也好，哭闹也罢，甚至罢食抗议，满地打滚，都无法唤回母亲。

生离有望，死别无解……

失去姜韵茹，皇帝心中的痛苦无人可说，只有在见到小皇子时，痛楚才有所减缓。可是看到小皇子思念母亲的可怜模样，又是另一番的疼痛。如此几日，甚是磨心。于是一晃几天皇帝都在景琉宫流连，直到太后派人去请，才移驾去了一趟太后宫中。结果刚进门，就看到在院子里，见到对着池中鲤鱼发呆的小公主。

此时刚刚入冬，小公主头上缠着绷带，一身素白的薄袄，蹲在池边，两手放在膝盖上，呆呆地看着池子里。皇帝离得有些远，看不清小公主的神色，只是这般模样的安静，和小皇子成日的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是失去母亲，一个成日思念痛不欲生，一个安静淡然还有观鱼的心思……到底是母亲不同，一个继承了温柔多情，一个沿袭了冷酷薄情。

皇帝的心里，有突然而生的暴躁感。这些天，他怀念姜韵茹，为她的死伤心不已。偏偏不愿想起文凌雪，不愿承认自己的伤心遗憾有对文凌雪的一份。可是如今看着似乎对文凌雪的死丝毫无感的小公主，皇帝又觉得生气。那是她的母亲，她怎么可以不哭不闹不想念。皇帝的纠结，几乎要把自己折磨死，可是表面却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小公主看着池中发呆，皇帝看着小公主发呆……世上的人就是如此，谁也无法以望过去的一眼，看透他人的心思。那些喜怒哀乐，如同最保密的东西，无法读取。

皇帝不开口，跟在皇帝身边的人，自然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这般诡异的情况，还是被从里屋出来找小公主的嬷嬷给打破的。皇帝看着被嬷嬷带来身前给自己请安的小公主，皮肤有些苍白，双眼却没有小皇子的红肿。皇帝忍不住冷哼一声，拂袖丢下跪着的两人，进了屋子。

“她怎么还在这儿，不是送去德妃那里了吗？”皇帝进屋给太后见了礼，直接就问起了小公主的事情。

本来是为了找皇帝来商量一下，是不是要开始偶尔去温惜玉宫里做做样子的太后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上次对温惜玉提起让她养小公主的事情已有几日，中间也遣了人去问过，可是温惜玉还是不愿。于是这事儿就搁置了下来。皇帝特地问起，太后也不好隐瞒，只得把温惜玉的意思说了。太后本以为皇帝会觉得温惜玉太不懂事，谁料皇帝略沉默了一下，就开口说：“这样也好。”

也好？好在哪里？太后不明白。皇帝心中却是有计较的。若说对着小皇子，他是心疼怜惜，那么对着小公主，他就是闹心烦闷了。那时文凌雪说着讨厌小公主，恨不得她死，引起了他的护犊之心。可是，这心是一时的。这些天过去，皇帝刻意地不想去想起文凌雪，连带着忽略不想去想起小公主。知道今天看到小公主，皇帝发现自己对小公主非但完全喜欢不起来，而且甚至有一种隐约的怒意。

这样奇怪的情绪，或者源自于以前和小公主相处的时间就不长，没有什么温厚的情意。短暂的，因为想要和文凌雪对立，而产生的舐犊之情之后，就是一种奇怪的别扭。她是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生的女儿。可是她也是一个，自己爱的女人，生的女儿。皇帝无法形容自己对小公主的感觉，总之不看见，就不心烦。

于是在得知温惜玉没有抚养小公主的意思时，皇帝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日后去那里做戏的时间很多，若总是看到小公主，心里也难舒坦。

“要不，梦瑶就在哀家这里养着？”太后本想再试探看看有没有希望把佑哲送去温惜玉那里，可是看着皇帝那副冷淡的模样，又觉得这话问不出口。

“佑哲还是闹得厉害，梦瑶这几天如何？”皇帝没急着答应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