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尹摸摸它的小龙角,什么都没说。
他们生为龙子,亦是龙帝亲子,龙帝作乱的事情他们当然不能置身事外。可是天庭的人来请诸位公子出战的时候,阊邙说“他们不行,我去”。
就算天塌了,北海也还有他大公子给顶着。一个人。
北海阊邙诛杀魔帝不可不谓之大功一件,可是也有人说,居然能亲手弑父,想必这位大公子也不算什么好东西。岚洹为此掀翻过某位仙人的仙阁,在某次大型的宴席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几个闲言碎语的家伙狠揍了一顿踩在脚下。而二公子琅尹脾气好,不会动手,只会笑着让对方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从没有谈论过任何北海相关的事宜。
无论在什么时候,包括知道兄长是封渊的现在,琅尹也从来没有觉得阊邙是个无心无情的怪物。只是因为前龙帝,因为那个该死的封渊,所以才把兄长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只有先把人变成像高山一般坚韧不催,像深海一般平静无波,才能用自己的心封印住万仞深渊。
而在寻到下一个封渊之前,阊邙都必须做好一个完美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牢头,一件冰冷的永远不碎的容器。
可是五百年前,这件完美的容器内部出现了一丝裂痕。黑龙阊邙到底不是真正的物品,他能够干净利落地杀死生父,却不能不被此所影响。而一旦生出额外的属于他自己的情绪,封印便会动摇。
阊邙应该从变成封渊那一刻起,便习惯了不断抹杀自己的情绪,从而稳住封印。所以五百年前那一次,他没有回到海宫或者任何一个他该去的地方,而是落到了小小的毗涯山,封闭住自己的七窍和知觉,强迫自己在那死一般的黑暗沉寂中慢慢平息心绪,直到再次恢复成那个没有一丝破绽动摇的强大龙子。
可是傻笨痴心的红狐,却通过那种笨拙幼稚的方式成为了龙子的变数。他居然会花上那许多年去修补它散碎的魂魄,让红狐能够重回世间,然后把它带进海宫,日夜与它在一处。居然就让那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狐狸在自己心底住了几百年,从此便没出去过,让它能够在他荒芜空寂的心里横冲直撞,弄出越来越多的裂痕。
龙帝后悔当初一时心软,让小狐狸进了海宫,天庭那些人想必是懊悔没有早早除去小狐狸以致成了大患。可是往前细细追溯,琅尹只恨最初他们因无能而想出以人封渊的法子,恨前龙帝要选中兄长。
琅尹的动作不小,自然惊动了龙帝,龙帝问他:“你想做什么?”
“如我兄长北海阊邙那般的人,怎能叫一个封渊困死,变成一件可笑的容器?”琅尹丝毫不惧,直直对着龙帝的质问,“三界诸仙大妖难道真的奈何不了万仞深渊,一定要以人为牺牲?我不信。”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一旦不好,深渊有异样,你可想过是什么后果?”
“我为何要想?这些事情是三界众生的,也该三界众生来担,凭什么只我兄长一个人背负?他已经担了这几百年,难道还不够?”
向来骄傲护短的龙子,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便不会退让半步。
“叔叔,你当着我的面特意与兄长说话,莫非你就没有想过我会起疑心?”
龙帝懊恼悔恨这么多年,看着阊邙把自己逼得越来越狠,终于也忍不下去了。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让琅尹知道封渊,然后等着琅尹出手,无论做什么,也总比眼睁睁看着阊邙彻底疯掉或者彻底变成无心无情的怪物要好。
龙帝撑着额头,一时竟无话可说。
“我知道有人想要封渊毁掉,我也想。只要他们的作为不会损害到兄长,我也可跟他们合作,就算他们是些魔物。”琅尹丝毫不觉自己说了怎么大逆不道的话,“叔叔,我不必你出手帮我,你只要视而不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龙帝叹息沉思,最后问他:“那只狐狸……”
琅尹道:“不管是什么东西,既然是兄长喜欢想要的,兄长便该得到。”
但是琅尹并没有出面去找繁袖,是繁袖自己,在见过了蒙着眼睛行为异常的阊邙之后,想尽办法联系上了二公子。
“哦,兄长并没什么不妥,只是封渊而已。”
看见魅狐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而碎掉一般,弯曲着身子痛得哭不出来,琅尹神色平静,像是在闲聊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当初你愿意为他死,现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祝高考的孩纸们都能超水平发挥,心想事成考到理想的学校~(≧▽≦)/~
☆、第 25 章 :凝怨难解
“我不会为他死的。”来朽木山之前,繁袖垂眸微微笑着,终于回答了二公子的问题,“我与他还有那许多的日子要一起过,怎能早早死了?”
他本来就不甘心,知道深渊之后,只会比从前更甚。
琅尹道:“我并不想找你来做这件事。”
“我却也不是为了帮你。”琅尹要找到在幕后煽动群妖谋划放出苦境山下的前龙帝的人,不能用海宫的力量,他只能靠自己一个人。而身为阊邙双修伴侣却背弃龙子的繁袖,谁还会疑心他与海宫的龃龉?他扰乱人间自然吃了苦头,又为海宫上下所厌弃,不容于世,所以只能躲起来。来到这荒远偏僻的朽木山,自然也没上面可疑之处。
然而,琅尹没想到的是,躲在朽木山的居然是一只火光兽。能够体察人心的异兽。
所以就算是二公子琅尹,在得知廉芠真实身份后,也要道一句:“你却没叫他看出破绽。”
琅尹说得也有些后怕,火光兽自然不能看穿人心,但是它生而就能感同身受别人的情绪,旁人那些掩盖在虚假表情下的大喜大悲,在火光兽面前就像毫无遮掩,什么都瞒不过它。
若是繁袖早早叫它识破,今日就不知是什么情景了。——除了打草惊蛇之外,二公子虽然还是不喜欢繁袖,可魅狐是兄长想要的,在兄长没说不要之前,他自然不希望魅狐出什么事情。
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该是有所得到之后,而不是在一开始就白白牺牲了。
繁袖直直盯着眼前的一团漆黑,暗夜里有什么似乎在宛转流动,然而他自己也知道,那只是自己恍惚的错觉。没有月色,没有烛火,又是夜色最浓的时候,除了深沉的黑暗之外,还能看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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