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不安。”牙离的声音不像以前那么慵懒,稚气里还带着坚定的音色。“不要怕。我不管你不安什么,你有我,我把你当哥哥了,骵菄说过的。”他迟疑了下,“我知道有一个字叫爱。我爱骵菄,爱千刹,爱游珂,爱很多很多人。我也爱你。”
牙离闻到空气里多出来的潮湿,有泪滴到他的手背上,嶙城抱紧他,颤抖着说,“嗯。我也爱你。”
隐藏在角落里的少年缓缓吹出一口气,因他说的“爱千刹”而欣喜,又因他的“我也爱你”而恼怒心悸。
楼北一十一岁进了楼家的门。
在比之前她和她妈住在这个城市的最低端,靠洗碗维持生活。像所有俗套而千篇一律的豪门恩怨里说的一样,她妈妈善良漂亮美丽大方,除了没怎么上过学没背景没靠山一切都是完美的。楼北一几岁起就跟着她妈做事。当她妈站在那个狭小的洗碗间里惶恐不安地被中年发福的老板调戏时,她就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眼睛亮亮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脏兮兮的小餐馆。
她那个时候就想开一家这样的店子,和妈妈一起坐在柜台里,然后让别的女人带着她们的孩子洗她们家的碗。她觉得这是最让人幸福的事了,每次想起来她都会兴奋地把嘴角咧得高高的。
她不知道她心里崇高的小店子有多小,小的挤在不知名的地方心安理得的肮脏着。
她没上过学。起码十一岁之前没上过。想帮忙的她总是被妈妈温言温语地赶出来,可是这家小餐馆里根本没地方站。一群男人女人窝在这里乌烟瘴气地赌博,斗殴,发酒疯,他们像日日夜夜不知疲倦的陀螺,有默契地往这里钻,花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钱廉价地享受廉价的服务,老板从他们给的钱里扣一小部分下来给妈妈,妈妈会很高兴地把垂下去的枯黄头发别到耳后,然后对楼北一无声的笑。
楼北一总是很会满足。这是她妈妈教给她的。她听说过学校是什么样子,那是餐馆的小老板说的,他是老板唯一的儿子,又白又软又胖,比楼北一大,总是嫌楼北一又脏又土,他喜欢对她拉下眼皮做鬼脸,却把楼北一逗地咯咯笑。楼北一笑的时候很少有人拒绝她,后来小老板学了一个词叫笑靥如花,他觉得这个词简直就是为楼北一创造出来的,可是他那时已经没有对象去宣告这件事情了。
那天是很平常的一天,她蹲在巷子口的青石阶边上和小老板玩弹珠,突然听到汽车的声音,她好奇的抬起头,看到一些人从一辆黑色的又亮又好看的车上下来,他们都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脸上冷冰冰的。有个人被他们拥着走到她面前,他像一头优雅的豹子,全身带着强势的气息,双目冷峻,身材匀称健美。
“跟我走。”他说,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脏兮兮的瘦小孩童。
CHAPTER18.羧蹊
那一天是楼北一人生的转折点。她的名字从哈不拉唧的李毛毛——是的,真叫做李毛毛,变成了楼北一;身上不知道穿了多久,也许是多少年的破烂衣服变成了繁贵的欧洲滑绸长裙;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枯黄短发变成了亮油油的齐肩直发:她住在了绵延地很远的空阔别墅里,她还有了三个会说中文的高级菲佣和…一个弟弟。
楼小可。
几天,或者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已经不愿意再去回想。她只能逼自己变得更强,更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楼小可保护哥哥,保护妈妈。
她知道了很多事。比如她妈妈是被她爸爸迷晕了抢来的情妇,比如她被接来的前一天晚上她爸爸死在了飞机上被挫骨扬灰,比如楼小可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接她来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还比如,她的妈妈死了,就在她被接走的第二天。
其实很简单,豪门的故事谁不愿意挖?特别是楼家这棵大树的仇家。当人找到她妈妈时,她妈妈赤身裸体地躺在巷子深处,身上的血掩盖了她死不瞑目的脸。
楼北一没恨过谁。就算不看那些俗套小说她也知道所谓的大家族是什么样。恨,恨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妈妈能回来么?能么?不能啊。
楼北一得了狂躁症。在她十二岁生日那天。女人们尖锐的调笑声似乎刺破她的耳膜。
楼泽烨不是医生,事实上他跟这种职业相去甚远,但他治好了她。
他西装革履步伐沉稳灰尘仆仆地附在四肢被缚的楼北一耳朵边轻轻地说话。
“我把你当妹,小可把你当姐,别让我们失望也别让我们心疼。我不恋权,否则你和小可早化成灰了。好起来,我们一起吧。”他的语调很慢很好听很温柔,和楼北一平时知道的不一样。可是却让她热泪盈眶。
然后他把手放在楼北一苍白的手上,紧紧握住。
不知道怎么又梦到以前的事了,北一拿食指捏捏太阳穴,懒洋洋地从硕大的软床上坐起来。
北一的房间很大,有很多上好的紫木架子,上面摆满了BL漫画书,墙壁上贴满动漫海报,角落里挂着她喜欢的漫画人物服装。最醒目的就是她这张大床,在这栋别墅工作的人都知道,楼小姐早上必发神经,楼小少爷晚上必发神经,某天早上北一一边跳芭蕾一边转到客厅里时,看到难得一见的大哥和傻不拉几的楼小可看傻不拉几的海绵宝宝,于是她愤怒了,拉着两个人非要在她房间浏览浏览,坚决更正她大哥的动漫审美,楼泽烨抖着眉角被抓着游过去,然后又被抓着躺在楼北一那张奇大无比竖着八条腿的大床上睡了一觉。难得饱饱地睡了一觉,醒来后日落西山,可是煞风景的楼小可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有没有吃的,他直觉他弟弟可能要发神经了,果不其然楼小可硬要跑到美国拿上一堆东西去看海绵宝宝,他瞪着眼睛坚信海绵宝宝是真的存在的,并且以此为论点跟北一吵了起来,最后以北一送他的很大很大的一个暴栗结束。
北一想起往事就笑了。她走下床伸伸懒腰坐到一张印度厚毛地毯上的小桌子边,端起上面冒着热气的巧克力奶茶。北一喜欢喝热饮,无论天气有多热,她都始终不变地坚持着这一点。
今天晚上她要参加一次家族会议,那种家族会议是由家主主持的,没有重要的事一般不开。她拽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楼小可换上一套燕尾服,果然,撅着嘴的他可爱死了,而她自己呢,硬是把一套米黄色的蓬长裙穿出了豪情万丈的感觉。她一边和楼小可打架,一边往外走,一跨出大门就立马换了气场。门口停着一辆加长版林肯,小眼睛的老郑屁颠颠地下车哈腰给他们开车门。北一不动声色地往媚笑的老郑多看了一眼,心里觉得有点可疑。
老郑四个月前进的他们家,大哥事忙没怎么管家里的琐事,一直都是王叔叔,传说中的管家在管,据她所知老郑人缘不错,懂人心能察言观色嘴皮子功夫强,她一向不怎么喜欢像老郑这样的人,但她也不可能弄一堆又老实又有技术的人来,所以也没说过什么。前几天看BL小说,是**类的,看到什么安插奸细什么的,就很容易往自己家想,于是开始对身边人做贼似的观察,最后把目光定在老郑身上。
还在胡思乱想着,楼小可拽拽她的手臂把她半拖了下来。她明白是到了目的地,瞬间变成端庄大方的小姐。刚下车门常年跟在楼泽烨身边英气逼人的楼溯韩就走了过来,看来是等在这里准备接人的。楼溯韩以前是一个混混,孤儿出身,十五岁出社会从来不学好,后来在一条巷子里把当时才十二岁的楼泽烨给救了,之后楼泽烨求了他无所不能的老爸留下了他,从此楼溯韩有了名有了姓,一直跟着楼泽烨闯荡天下。
说起当时的事,楼泽烨就会僵着脸瞪一脸不怀好意的北一然后愤恨地咬着手里的东西。他从来没求过他那个风流成性的老爸,除了那一次。北一无数次地想象过她哥和楼溯韩的JQ史,只是不敢说出来。开玩笑,她大哥如此傲娇,问这个不等于找死?
楼溯韩看到北一自顾自变换表情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乱想了,好笑地敲敲她的头,又转过去敲敲幸灾乐祸的贼笑着的楼小可的头,“快走吧,其他人差不多都到了。”楼小可龇牙咧嘴地说,“都怪你这么慢!硬要给我换这个狗屁燕尾服!溯哥哥你不准打我头啦!”北一哼一声,对楼溯韩点点头便往不远处耸立在澳大利亚草原上似的别墅走去。
这个别墅极大极高极古老,很配来这里的人的服饰,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别墅前的石板上铺着红地毯,四周隐隐传来鸟叫声,只看得见穿着白色统一服装的仆人们行走在别墅边。北一微微仰起头,嘴角带着笑,慢慢走在红地毯上,使自己不显得那么卑微。
楼小可突然紧紧握住她的手。“楼北一。”他头也不回,目光一如既往的干净,“有我呢。别紧张。”
北一愣了愣。他的声音带着孩子不该有的沉稳自信,一点都不像平时只会看海绵宝宝喜欢恶作剧的楼小可。
有我呢。
CHAPTER19.鹭非
家主楼拓年近六十,穿着白色中山装精神奕奕地坐在主位上,稳重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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