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溪望着远处杨又静拎着一袋的饮料慢慢向她们走来的身影，手掌支撑着下巴，嘴巴被迫挤压得嘟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在闹脾气：“无所谓啊，只要是她都无所谓。不过，这也不是我该说的话了。”
“若溪其实一直都是喜欢着小蕾吧？”
王若溪眼睛眯起来，嘴角舒展开很舒适的弧度：“啊，嗯。”
“不是一直都在否认隐藏的吗？为什么突然……”
“我昨夜一夜没睡，一直在想一件事。”王若溪看杨又静穿过操场的草地，厚厚的风衣长至她的膝盖。风把她的长发吹起，完完全全的已经是大人的模样了……
“想我和小蕾的缘分，明明就是我一手破坏的。我是一个不诚实的人，我无法诚实。我有时候在想，同性恋是不是真的会遗传，为什么我这么极力地排斥这种情感，到最后还是会被沾染？我早就喜欢上小蕾，她应该也能感觉到我的喜欢。她知道我也喜欢她，但我无法承认这点，所以这些年她还会等着我，就等着我什么时候能有勇气面对自己。我也一直自私地觉得她会等我，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会一直喜欢我……无论我多任性多固执多胆小她都会一直喜欢着我……但，这是不可能的。人心是肉做的，掐一把也会疼。疼了就会张记性，知道什么事会让自己快乐，什么事只会让自己受罪。她能遇见魏婧，遇见这个能让她喜欢的人其实我比谁都开心。魏婧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能感觉的出很懂事，而我呢，也终于结婚了。可以开始我的新生活了。”
“新生活。”顾亦哲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在王若溪的心里发烫。
“对于和小蕾的事情，你真的不会介意？”
“不会。”王若溪回答得很肯定，“这种事有什么好介意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而且丁幼蕾也不会往心里去，希望魏婧也……”说道魏婧的时候，杨又静已经在跨越看台的台阶了。
“希望魏婧……能原谅我……”
王若溪难过的侧脸一直在顾亦哲的心里徘徊不去。
分明喜欢着丁幼蕾但却只能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就算自己做一点点靠近的举动都会被负罪感洗刷。
这种心情，顾亦哲再明白不过。
好好的新年，本应该开开心心的。
不到五点王若溪就说要回家了。
“程峰还等着一起去我妈加吃饭。”王若溪如此解释道。
“那就快去吧。”顾亦哲拍拍王若溪的后背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说，“要做一位好太太哦。”
“喂……”杨又静觉得顾亦哲这话说得不太妥当，但王若溪还是露出笑容回应：
“会啦。你们……也要幸福哦。”
杨又静妈妈打电话来让她回家吃饭，杨又静说她和顾亦哲在一起，妈妈说让哲哲一起来家里吃饭。
她们俩一起坐车回家去，杨又静扣着顾亦哲的手一直没松开。
“今天静静难得这么主动。”顾亦哲戳着她的手背。
“什么难得，难道我平时很冷淡吗？”
“不冷淡吗？好像很难得感受到静静的热情呢——”顾亦哲把尾音拖得很长，杨又静转头看她，见灰色的厚实围巾把她的脖子层层叠叠地围着。虽然嘴里喝出白雾，但却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在升腾。
“不过也无所谓啊，反正静静就是静静，就算有时候傻乎乎的有时候又很任性，不过大多数的时候是很可爱的，我，很喜欢的……咦？静静……你哭什么……”顾亦哲说一半转过脸去想直视着杨又静说“喜欢”，结果转脸看到的是哭得很安静的杨又静。
顾亦哲从口袋里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手绢帮她擦眼泪。杨又静也不动，任她擦着。
顾亦哲也不问她为什么哭，只是细致地帮她把眼泪都擦拭去。反握住她的手，等待她开口。
“我后来，遇见施东辰了。”杨又静最后说道。
“喔？然后呢？”
“他告诉了我一些，我从前不知道的事情。”杨又静紧紧握住顾亦哲的手，有些颤抖地说，“我知道很多事是没有后悔这一出的……但是我还是很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对你表白，没有在最初的时候就与你在一起。我们分明从那时候开始就互相喜欢的，不是吗？都是我的胆小无用，委屈了你，让你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静静……你不用自责。”顾亦哲扶着杨又静的后脑勺笑道，“不能怪你啊静静。当时没有勇气的不只是你。我也同样没有勇气向你吐露心声。当时你和小蕾那么好，我一直以为你和小蕾在交往。而且那时的我和若溪的想法有些类似。我并不认同同性的感情，甚至有些害怕……”
“那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的想法转变了？其实我一直都很想问，在我们相隔两地的这些年里，你究竟为什么改变了？我总觉得你和以前有很多不同。”
杨又静望着顾亦哲的眼睛发亮，顾亦哲也同样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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