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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濛恬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没有开口。

倒是林沐呈向前迈了一小步，轻声的说，“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叶濛恬愣了一下，似是犹豫，似是尴尬。

林沐呈安安静静等着。

叶濛恬回身看了看那个男人，面上有些抱歉，“他喝酒了，我得送她回去，你也回去吧，不用管我。”

林沐呈无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她不知道，伴随着叶濛恬回答出的每一个字，她脸上维持的笑容和宁和已然荡然无存。

她想了想，声音里有了一丝坚决，“坐我的车，我送你们两个。”

叶濛恬摇头拒绝了，“别这样，这样不合适。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林沐呈静静看着叶濛恬，许久，终于点点头。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回车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夜色里清冷却坚定，保持着舒服的稳定频率。她瞥见叶濛恬坐进另一辆车的驾驶座，然后，林沐呈率先发动车子，打了个漂亮的转弯离开。

离开，却在启明星未及的下一个昏暗小巷里停下来。

林沐呈的理智告诉她，她需要再冷静一下；但她的感情告诉她，她嫉妒了，她担心了。

这种感知并不好，这种认知她也不喜欢，可是，她习惯了在最多的时候，面对面直视自己的情感，哪怕并不喜欢，也不能逃避。至于这个习惯是如何养成的，她早已忘记了。

她透过车窗望向黑暗的远方，又因为黑暗而看不到远方。只是黑暗里，总像是有两个人影在活动，时而谈天，时而说笑，时而严肃，时而温情。她知道那是幻觉，可是她仍然能够看得见。

在脑中的幻影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林沐呈闭上了眼睛，轻轻趴在了方向盘上。她的神色依旧平静，可是她觉得有点累。

不知不觉，人就趴在那里睡着了。

大概是这段时间睡眠的时间都是这么长，到了三个小时以后，林沐呈很自然的醒了。她发现自己置身车内的时候，诧异了一下，略一回想，便记起了因果。她将自己向后仰倒在椅背上，轻轻揉了揉脸颊。

她不愿意去猜测叶濛恬，她也没有资格去怪罪谁，让一切停留在怀疑里令猜测在自己头脑中蔓延生长是不好的行为，那样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也会造成武断的判断错误。林沐呈深吸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

将车停到事务所楼下，林沐呈站在叶濛恬的办公室前，犹豫一下，试探性的转了一下门把手。

门没锁。

林沐呈没有敲门，直接进去。

通常情况下，她都是一个还算有礼的人。她不愿意去做擅自进入他人空间的事情，也不愿意过分打扰别人的生活。

这一次，是个例外。

她记得骆译说过，有时一整晚都见不到老师，倒是白天到了办公室看到她趴在桌子上休息。刚刚站在门前的时候，她突然想，如果叶濛恬不是去了那个男人那里的话，会不会现在就趴在办公室里睡觉呢？

所以，她没有敲门。不愿惊扰了叶濛恬本就不多的歇息时间。

但是，情感驱动着理智，要她进来。

叶濛恬果然在里面。她侧身靠在沙发上，闭着双眼，并没有被林沐呈吵醒。

林沐呈将脚步放得更轻，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

睡梦中的叶濛恬很安静，更像是一个褪去了干练伪装的，有点倔强的大孩子。她的唇角微微上翘，不知是不是做了令人欣喜的梦。

看着看着，林沐呈觉得烦躁起来。

就在不久前，纪珽筠和她在LS聊天的时候，还提起过这个问题。当时纪珽筠正苦恼于自己的两个妹妹居然背着自己牵手相恋。那个时候，纪珽筠忧心忡忡地问她，“你知道一段不被接受的感情要受到多少挫折吗？且不说她们两个情愿与否，她们的家庭能够同意吗？当她们渐渐看到家庭的阻力，社会的眼光带来的那些不可回避的问题，她们有足够的心里准备和承受能力去面对吗？她们要吃女人的醋，更连男人的醋都无力去吃，这样充满怀疑的未来，我都看得到。Yolanda我问你，如果你是她们之一，在承受百般外在压力的时候，看到她和一个异性亲密起来，你会不怀疑吗？你有勇气争吗？又有身份、有资格、有立场争吗？”

那个时候的林沐呈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反问自己，如果自己是其中之一，在承受百般外在压力的时候，看到她和一个异性亲密起来，会不怀疑吗？又有勇气、有身份、有资格、有立场争吗？她不清楚答案。那个时候她想，她是很坚定的人，她会努力排除万难来和叶濛恬在一起。

如今，一语成谶一般，这样的面临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真正来到的时候，她才发现，她似乎忘了，在她为坚定的决定排除万难冲破阻力而信誓旦旦的时候，叶濛恬是不是也能这样。或者说，是不是也需要这样？

如果这个男人是叶濛恬最好的归属，她真的能够那样坚定地去争取吗？把叶濛恬争取过来，是真的好吗？

她以前总是嘲笑那些为了相爱而主动放手的人愚蠢幼稚，可是现在她才明白，正是为了爱，人们才会忍痛放手的。即便可能会被误会，会被痛骂，即便那么痛，那么难。

可是，不到最后，林沐呈仍旧不想放手。

她不想要自己现在这样不停进一步猜测的漩涡里面，所以她深深吸过一口气后，就将目光从叶濛恬身上撤回。打开手提电脑，她查了几个城市的天气，然后随意点开了一个即时通讯的对话框，有意无意的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