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墙壁摇摇欲坠,破碎的器皿,家禽牲畜的皮毛,带着血迹,散落地满地都是。四周再无其他声音,只有女人的哭喊,男人们的哄笑突兀的回荡。
小唐门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逆行。
暗紫色的化血镖直取几人要害,裂石一发全是十成十的功力。几个男人被打中击飞,躺在地上吐血不止。小唐门却没有施舍他们一个眼光,只是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屋顶上坐着的人。
那人带着兜帽掩盖住了眉眼,嘴中含着长长的狗尾巴草,单手托着下巴,慵懒得看着屋下的闹剧。
“为何……为何纵他们至此!”
“不……本该如此?”
“你可知此役死了谷里多少兄弟?你可知先前被抓住的兄弟下场如何!都被绑在城口,被这城里的人拿石头活活砸死啊!为何双方开战错的永远都是我们!难道就因为我们头顶恶人二字?”
少林手中佛珠转得飞快,不发一言得看着眼前情绪失控的人。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大的道义,我只要那些人为我的兄弟陪葬。”瞿塘峡的将领将桌子拍地砰砰直响,额上青筋暴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他和少林天策这些出身武学名门的人不同,他只是个普通人,被世道逼得无法,入了恶人谷。和身世相近的兄弟们一起出生入死才攒下了赫赫战功,被升为将领。所有世人于他都只是陌生人,只有身边同恶的兄弟,才是他在乎的人。
少林看了看身边不言的天策。天策眼神幽暗,显然也陷入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回忆。少林在心中叹了口气,世间百种理,他越是想辩,想证,越是辩证不清,辩证不清的,也就成执了,只能开口道:“此处民风彪悍,百姓听闻要屠城憎恨多于畏惧。浩气白龙来的援兵很快至此,到时候屠城不完,浩气与百姓里应外合,施主腹背受敌,可如何是好?”
将领一抬手:“大师不必担忧,我恶人打仗哪次不是四面为敌?城里的人我能屠多少屠多少,他浩气来多少我杀多少。听闻大师抱恙在身,还是不要操心,多多休息为好。”
少林道声佛号,与天策一同告辞。
回住处的路上,天策开口问道:“为何不再劝了?你这倔和尚又在想什么?”
“世间种种苦难,终我一人之力,渡不完,渡不尽。”
“哦?”
“但我相信天地各道终归伦常,善恶有报罢了。”
当天夜里,浩气集结所有兵力,以人梯破城墙,誓死奋战,打败恶人,解救出城中剩余百姓。
恶人狼狈出逃,退兵至白龙。
白龙将领少林因兵不成团,被要求将剩余人马编归至瞿塘军队,白龙由瞿塘峡将领接管。
少林天策万花明教小唐门返谷待命。
作者有话要说: 咦?这里居然有奸情!还有天上掉下个唐师兄。
☆、喝酒喝酒
“不……本该如此?”
不本该如此?小唐门看着明教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跳下屋顶,风刮下了他的兜帽。
明教走近小唐门眼中满满疑惑。
疑惑得那样真切,真切得让小唐门觉得满腔的怒火只能化作口中浓浓的苦涩,消不掉,只能这么受着。
小唐门从小作为杀手被培养长大,但不是六情不通的机甲。喜怒哀乐,爱怜憎恶该懂得一样不差。说来矛盾,有多少同门因为任务毫不留情斩杀过弱小,可是唐家堡每一个人却还是抱有一颗怜悯之心。滥杀老幼,奸淫妇女在小唐门看来简直是天理不容。可是对于恶人谷的人来说,这只是他们大战过后最简单的发泄,甚至在恶人谷的军法中都没有约束,他们的长官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该如何,小唐门怎么能说得清楚?
明教惴惴不安地看着小唐门,想伸手摸摸他通红的眼角,可手伸到半路却被小唐门躲开了。明教还来不及抓住他发尾划出的弧度,小唐门便转身离开了。
小唐门走到几个被打爬下的人面前,用明教从没有听过的语气说道:“告诉所有人,再让我看到这种事,不要怪我追命箭参上。”
回谷第一天的夜里,小唐门被天策拉去喝酒。
天策不知道哪里弄了几坛子好酒和一些下酒的小菜,在他院子的大枯树下,招呼小唐门吃喝起来。天策分给了小唐门一坛,说是小孩子不准多喝。小唐门也不贪酒,他贪的是带着辣味的下酒小菜。天策在分剩下的酒的时候犯了难,他想把酒均分成两份,可奈何是个奇数,多的一坛被天策摆弄来摆弄去,最后被放在了一边。
小唐门揭开酒封,醇洌的酒香立马四撒开来,皱着眉头喝一口,火辣的感觉从口腔蔓延到了食道。
天策看着喝一口就上脸的小唐门哈哈大笑:“一看就是不会喝酒的,慢点喝,待会还有人就闻着味来的。”
出乎意料地,天策喝酒十分安静,没有拉着小唐门天南海北地胡侃,就是静静地大口灌着酒。小唐门回忆了一下,在他小时候也见过这样的场景。
小时候师兄带他去天策府拜访,府里英气的儿郎们似乎也是这样,沉默地喝着酒,不发一言。
小唐门喝得无聊,随口扯了个话题:“你那半边酒是给谁留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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