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家仆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他却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袖子被人拉了一下,“穆哥哥,这次算是我失约了,以后再来补偿你吧。”
我摸摸他的发髻,“没有关系,家中的事更为重要,龙舟还可以等来年端阳不是。我之前略读过几本医书,不如跟你回去看看吧。”
他的家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他爽快地对我点了点头。
“嗯。我们说定了哦。”
☆、左相幼子
看着南郡王府晃眼的御赐牌匾,我突然有些眩晕。
我一直以为他会是哪位亲王家的小世子,不想竟会是左相家的小少爷。
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所以家父这些年来一路都走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有一天会触到皇帝的霉头。尽管如此,却依然是有些令陛下龙颜不快的时候。这天下都是皇帝的,所以他自己的喜怒哀乐很可能就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效果。
朝中只有一人不同,那就是右相路少桐。
依家父所见,在他入朝的近十年时间里基本上都是陛下在想尽一切办法地讨好他,就连他生病请辞的一年时间里朝廷都保留着他的职权俸禄,甚至还让太医院令常驻在相府,以便照应。
我想不清陛下为何会如此看重这个丝毫没有野心和后台的人,父亲也想不清楚。只是他从小就不忘提醒我,不要与左相府争执。
不只是历来的以左为尊,也不是因为大昃历来对瑰血的重视。
只为我们所有人的生杀荣辱都掌握在皇帝一人手中,所以我们只要一朝为臣就必须要学会察言观色,学会依照皇帝的喜好办事。
我曾经一直在思考他会是哪里的小世子,却不想竟会是左相家的幼子。朝中只传左相家有两子,是左相入朝前便带来的,都比我要张上一两岁。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似乎是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少爷才是最有地位。
“爹爹!”那个小小的身影一进内室就扑到床边,“爹爹,是哪个奴才照顾你这么不上心,我让人去打他的板子。”
“谁教你这么小就只知道仗势欺人的?爹爹又没事。”床上的人详怒着,眼中的疼惜却出卖了自己。
我曾不止一次地猜想着这个谦和睿智的左相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能让威严铁腕的皇帝一次又一次地向他让步。
可是看到之后,又是另一种样子。
即便是亲眼所见也很难相信,权倾朝野熟知黄岐之术的左相会是一副单薄的书生相,枕上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是说不出的年轻,让人一眼很难看清他的年龄。
而且他是一个温柔的父亲,至少要比我老爹温柔得多。
尽管不为朝臣所知,但他的生活一定要比我们惬意得多仕途也宽广上许多。床榻边上站着的两个面露忧色的少年应该就是他的两位兄长吧,可是却完全没有其父的风骨,倒是趴在床边撒娇的小鬼像足了六七成。
“才不是在仗势欺人呢,君卿只是担心爹爹的身体好不好。”那人嘟着小嘴,“谁让那些奴才不知道照顾爹爹身体的。”
“是我自己坚持要去上朝,跟他们无关。”我看见左相亲昵地拍拍他的小脑袋,“前些日子你不就已经知道江南水患了吗?”
左相对他的宠爱还真是出人意料,不过我更吃惊的在于他竟然会把这么大的事情讲给一个小孩子听,也许这就是丞相家与众不同的教育方式吧,看来这个小家伙将会接下他的衣钵了。看来师父教我武功兵法还真是未卜先知。
想象一下更这个不停演戏撒娇的小鬼共处朝堂的情形,我的前途还真是暗淡无光。不过,将来要是能够辅助他,到也是不错。
“皇上想要治理流民水患的方案就让他自己来丞相府问吗,干嘛还非得让爹爹去上那劳什子的早朝。”水嫩嫩的小脸倔强地扭向一边,“反正爹爹病倒了也没有人知道要心疼。”
“是谁说朕不知道心疼的啊。”
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紧接着侍女小厮请安的声音便次第传进来了。我也跟着一旁的侍从跪了下去,掌心一下子浸满了汗却不知自己是在为什么而紧张。
穿着便装的皇帝还没有进来,内室里就只剩下两个人没有跪倒了。
一个是心疾复发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左相路少桐,还有就是那个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貌似是叫做路君卿的小鬼了。
他也真是的,骂皇帝居然也敢就这么口无遮拦地直接说出来,难道不知道这世上要一个词叫做腹诽吗?现在可好,正好让人家本尊撞见,虽说你可以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可我看你该怎么收场。
“君卿哪敢说陛下的不是啊,是您自己没有听全罢了。”
笨笨,你不是最擅长撒娇的吗,怎么这会儿直接正面狡辩了。有在皇帝身上吹毛求疵的吗?你还真不是太岁头上的土不动啊。
皇帝没有下令,我们一干人等就只能这么跪着。我也只能用余光观察一下事情是动向。
我没有想到皇上在听了这番意图明显的狡辩之后竟然只是朗声一笑,然后抱起床边的路君卿捏捏他白白嫩嫩的小脸。“这么说,是朕非要在这里断章取义冤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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