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州轻按上黄少天的眉心,他的手血气不通,肌肤相触,总是冰凉,然而动作却那么温柔,一点一点,抚平了黄少天眉间的沟壑。
即使并不赞同他的想法,黄少天也从未在两人相处以外,提出丝毫异议。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是喻文州在包容着黄少天,甚至是纵宠,然而喻文州自己知道,他拥有的,是何等深厚的信任与支持。
只有你,喻文州低声说,少天,只有你,做出的任何决定,我都会祝福。
因为黄少天也是同样。
喻文州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多么宽容善良的人,即使指向了貌似如此的结果,也不过是因为一种不露痕迹的冷淡和蔑视,然而黄少天就是能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更好一些。
所以我想,我也应该祝福瀚文。
他说的没头没脑,黄少天却听得明白,他哽了哽,想说话,又半天没找准词,心内纠结许久,终究只是握上了喻文州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暖着那冰冷的肌肤,然后拉至唇边,轻轻吻上喻文州修剪整齐的指尖。
他用自己的掌心盖住了叶帝曾留下的狰狞伤痕。
我后来想,如果换做是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的,黄少天的声音有些发闷,像夏日久旱时,窒闷的天空,但是,他抬起了眼睛,郑重地说,他不能这样对你。
事实上黄少天直到那时才真正懂得,为何那么多人提起叶帝时,恨不能寝皮食肉,吞血啖骨,他一直被炽热感情所蒙蔽的双眼,只有在被却邪冻彻骨髓的矛光扎进时,才愿意正视,自己曾有过的天真幻想,是何等荒诞可笑。
喻文州或者能够因为一如既往的温存体贴,默许他发这白日梦境,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容忍和成全。
卢瀚文一直觉得,比起爹爹来,她的师傅更加不满意自己的决定,他用力揉着她的头发,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数落她,也从来都对邱非没个好脸色。然而当她骑在马上,最后同蓝雨众人道别时,也是她师傅紧紧抱了她一下,肢体相触的霎那,卢瀚文的眉心之间,瞬间灼痛。
再松开那刻,被称为剑圣的男人无声开口,深深凝望的眼眸犹如最明净锋利的剑刃。
卢瀚文识得唇语,于是也能读出那句被隐藏起来的话。
他说,带着你最好的朋友,无论如何,要活着回来。
焰影的炎气在血脉深处沸腾,卢瀚文并不惊讶他为什么懂得唯有历代蓝雨之主才能掌握的种器之术,却下意识地,为他忤逆当初在得知她想与邱非同去嘉世后,爹爹收回她一切权力的决定而感到后怕。
蓝雨郡王温柔地握着即将进入宫闱的孩子的手,一边慢慢地用术法为她消去长久以来练剑而留下的薄茧,一边教导她说,你要记住,手里没有武器的人,才最危险。
因为他们看上去软弱可欺,看上去,只有依附着别人,才能存在。
而他们依附的人,是不会对他们设防的。
卢瀚文偷偷抬起眼看了看他,那人明明专注地凝视着她的手,却仿佛能感觉到这视线,唇角兀自浮上一缕笑意,有什么不对么?
我……卢瀚文犹豫了一下,这并不是她的性格,然而只有在她爹爹面前,无数前车之鉴有证,最好在说话之前多过过脑袋,免得不清不楚便失了所有;但她毕竟勇敢,最终还是直言反驳道;
我不想依附任何人,我喜欢谁,就要和谁光明磊落地站在一起。
她爹爹像是被逗乐了般,笑着抬头,赞了一句,不愧是我的好孩子,有志气,随即,便更加柔和地开口,但你要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不只属于你。
一根冰凉的手指轻点在卢瀚文唇上,堵回了她欲行的辩解,喻文州眼中有种怜悯的爱意,和被世事磨砺出的残酷意味,缓声道;
你和我,都知道那个名字。
然而出乎喻文州意料的是,卢瀚文竟无丝毫动摇,只是眼睫轻舒,继而绽放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您不用担心,我早就想好啦!
只要小邱喜欢我,我就什么都不会害怕,怎样都不会放弃。
她容颜如炬,照亮一切前路渺茫与世途坎坷,几乎要令喻文州霎那之间生出一种谁也不会忍心辜负的错觉,他收养这孩子许多年,一直将她捧在掌心,爱若珍宝,她也从来都用自己的光明和上进证明了她值得这样的疼宠,只是这一次,喻文州情不自禁地抚上了卢瀚文的头发,那发丝还带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恣肆和莽撞,向来被梳成桀骜干脆的马尾,此刻却叫侍者按照他的吩咐,仔细编做了精致的发式,髻里垂下的堇青流苏一晃一晃,闪烁着清澈的光泽。
他怎么舍得让这孩子堕入早已注定的渊薮;
然而,十丈软红,又哪肯成全。
喻文州用一声静默的叹息,盖过了心中汹涌而出的,对嘉世的冷酷恶意,温言道,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
瀚文,既然决定了,就不要令自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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