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中年男子才一抬眼帘,沉声道:“吩咐下去,忠顺王爷和荣显公初到扬州,让他们一定把地主之谊尽到了,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扬州城的繁华,可别舍不得银子。忠顺王爷喜欢听戏,玉堂春里唱苏三那样的就不错;荣显公不怎么挑剔,春满楼的瘦马就很好。”
平凡男子没说话,默默地领命去了。
……
从林府出来,贾赦带着两个小的在外面逛了一天才回,到家的时候就见披着忠顺皮的皇帝老儿也刚进门。大老爷一看见他,就想起昨天的事,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不自觉地就想躲人。
“恩侯等等,我有事与你商议。”宇文熙哪会轻易放过他,随手将人拉住,接着打发两个小拖油瓶,“给你们带了些点心果子,已经送到房里,你们自个儿玩去。”
宇文小四儿面无表情地闪了闪眼神,默默地拉着贾琏走人。他爹也是个没脸没皮的,自己以后要积极地学习起来。不能因为贾小琏不爱搭理人,就不往他跟前凑。
“不是说要议事么,为什么要回卧房啊?”赦大老爷磨磨蹭蹭地不想动弹,却还是被宇文熙拽进了他房里,气得红着脸吼道。
“这里隐蔽些,谨防隔墙有耳。”皇帝陛下理直气壮地说明进房间的必要性,把大老爷按到椅子上,“恩侯别闹,朕有正事跟你讲。”
这货怎么看都是心怀不轨,大老爷一点没看出来能有什么正事,是以颇为不信任地睇视着他。就看看皇帝老儿能编出什么花儿来,要是编不出来……哼哼!
就算了。
“是真的有正事要将,快坐好了。”暗叹一声自己的信誉之低,宇文熙挨着贾赦坐下,正色道:“朕这趟南巡有两个目的,其一是视察各地堤防,其二是为了这扬州的盐政。”
“自去年始,江南官盐价格飞涨,导致私盐泛滥成灾。去年一年的盐税,足比前年少了四分之一。朕担心,这并不是偶然发生的,也担心这种情况会越演越烈。”宇文熙的神情有些凝重,在这个时代,盐铁两项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不容任何闪失。
“皇上是担心,有人在暗中操纵,组织大量盐商哄抬官盐价格,又在私底下贩卖私盐牟利?”赦大老爷脑筋转得挺快,略一琢磨便明白关节所在。
“不错。朕之所以抢先一步来到扬州,便是要吸引一些人的视线,好方便下面的人办事。”皇帝陛下说得公事公办,但其实这并不是理由。吸引视线这种小事,用得着他亲自出马么?!
赦大老爷对此抱持怀疑态度,但体贴地没问出来,转而问道:“皇上,那臣做什么?”大老爷自认已经痛改前非,成为了一个于国于家有益的人,当然要主动请‘战’。
“恩侯,你的任务很艰巨啊。”宇文熙拍了拍贾赦肩膀,手就忘记往回拿了,“咱们来时并未掩饰身份,想来不日便会有官员、盐商们登门拜见。你的任务就是帮着朕与他们虚以委蛇,给他们出各种难题,分散他们的精力,让他们无暇他顾。”
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动,大老爷神情诡异地问道:“所以,臣的任务其实就是……陪着您吃、喝、玩、乐?”这是假公济私吧,是吧?!
“呵呵,差不多,差不多。以往总听说,扬州盐商富可敌国,生活奢华靡费,为了比富还弄出许多稀奇古怪的花样来。恩侯,这一回咱们也算是开开眼,带着两个小子长长见识。”皇帝陛下丝毫不觉得惭愧,假公济私什么的,他的事就是国事,哪来的公私之分。
果然,第二日一早便有盐业总商登门拜访,诚恳地邀请忠顺王爷和荣显公,出席他们盐商总会特意为他们设的接风宴。赦大老爷与皇帝老儿对视一眼,相携欣然而往。
接风宴摆在扬州城的老字号如意楼,整座酒楼都被包下来,扬州城大大小小的盐商来了近百,排场不可谓不大。大老爷他们到的时候,盐商们都等在门口相迎,一个个执礼甚恭。
酒楼的大堂中央,已经搭好了戏台,总商吩咐一声上菜之后,便双手递了戏牌来,“请王爷、荣公点戏,两位贵人是听惯京城戏曲的,扬州这小地方想必是不如的,且请贵人听个新鲜吧。”
戏啊?!这是打探清楚了忠顺的毛病,人家对症下药呢。这要是真忠顺在这儿,恐怕就落人家套里了。只可惜,此忠顺非彼忠顺,马屁拍马腿上了。
不过,为了配合表演,他还是故作意味深长地看了那总商一眼,大方地将牌子推给皇帝老儿,“说到听戏,谁都不如王爷有研究,还是请王爷来。不过李总商,王爷那是过尽千帆的,这若是没能让王爷满意,可是要受罚的啊。”
李总商哈哈地笑了,还给贾赦一个会意的眼神,谦虚道:“荣公可是为难我了,扬州是个小地方,哪有几个精彩的人物儿。王爷和您都是眼光高的,为了不受这罚,我们唯有倾尽全力了。”主桌上陪坐的盐商也都纷纷笑着称是,言必尽全力让两位贵人满意。
宇文熙笑看着贾赦跟人谈笑风生,自己眯着眼看戏牌,漫不经心地点了两出旦角的戏。戏牌传了下去,不一会儿戏台上便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皇帝陛下便坐在那儿摇头晃脑地用手打着拍子,一副听得很投入的样子。但,其实,一句没听懂……
一顿接风宴,吃得宾主尽欢。将要散席时,李总商跟人打个眼色,向宇文熙道:“王爷,不知方才的戏可还听得惯?若是还能入耳的话,不如就让他们到府上再唱几出?”
“差强人意。”十分矜持地微一点头,算是接受了李总商的殷勤,“本王对江南戏剧很感兴趣,想要多多鉴赏,只是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要你们帮帮忙啊。”
李总商闻言大喜,连忙笑着保证,“王爷请放心,小人们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熟悉这片地方。您的事就给小人们办就是,万万莫说帮忙二字,小人们承受不起。”
赦大老爷故作不悦状,愤声道:“李总商,你们可也太厚此薄彼了。王爷那里的功课就做得足足的,到了本公这里,是不是就剩下冷板凳了?”
“荣公说得哪里话,小人等怎敢怠慢了您。明日小人在秋爽阁设宴,您可不能不赏脸啊。”这总商也是个长袖善舞的,摆出一副委屈状,顺便还递给贾赦一个暧昧的眼神。
秋爽阁?扬州城最名声在外的青.楼啊,老爷我在京城都听说过它的大名。赦大老爷挑了挑眉,好心动,怎么办?!他下意识地偷眼去看皇帝老儿,却正撞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登时心虚出一身的冷汗。
咦?奇怪,老子心虚什么!?
目送着忠顺王与荣显公的马车走远,李总商等盐商总会的核心人物们也散了,只是换了个地方他们又聚在了一起。一群人大概有十来个,一时间也没人说话,似乎都在等别人打破沉默。
“诸位,我总觉得,那边的事情不太牢靠,你们是个什么意思?”李总商身为商会首领,不得不首先打破僵局。他们这些人是爱银子,可没爱到不要命的地步。皇上圣驾就停在淮安,与扬州近在咫尺,却迟迟不止是为什么?真的是因为病了么?他心中不安啊!
“那今儿这两位就能管用了?一个二个的酒色之徒,我是瞧不出什么希望来。”座中一人摇了摇头,语气不太好地道,引得几人频频点头。大老爷和皇帝陛下演得太像,让人看不见希望。
“酒色之徒也有酒色之徒的好处,咱们又不在意他们能力多出众,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这才是重点。酒色之徒我看还挺好,至少……容易打动。”另一人却不同意他的说法,他的意见也有几人赞同。
“看诸位的意思,都是觉得那边不可靠,是不是?”李总商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见他们一一点头了,才道:“那就没什么说的了,先伺候好那两位爷吧。”
当晚,赦大老爷都已经躺平在床上了,忽然听见窗棂在响。难道有小贼?大老爷兴奋了,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就来到窗边,等着抓现行。
小贼的手艺还不错,没弄两下便拨开了窗栓。不过他没直接推窗,而是笑了一声道:“恩侯知道朕要过来,竟然这样迫不及待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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