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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笑笑,“改日见了你就知道了,他们虽是双生兄弟,却大不相同呢。你当他这么晚上岛为的是什么事?他呀,为的可就是你这只御猫儿,生怕让我欺负戏弄了去。”

展昭狐疑,为我?可我并不认得丁二侠啊,他又怎知我在此处?正疑惑间,就听白玉堂又说:“你管他叫丁二侠,你可知他是谁?”

展昭说:“双侠之名这二年在江湖上听过数次,只是从未谋面,并不认识。”

白玉堂笑着摇头,“你道你不认得他,他却识得你呢。我们这里谁不知道,丁二侠最钦佩之人就是南侠展昭,终日里都是展大哥如何如何。”

见展昭蹙眉不解,白玉堂笑着提点他,“你可还记得,当日在那小酒馆里,有个爱打抱不平却只会惹事的小书生?”

展昭眼前一亮,恍然大悟,“是他啊。”

“可不就是他。他这几年也长进了,与丁大哥搏得个双侠的名号,不过脾性还是没改,做事从不周全。”

展昭想到当年那没有半点互动的小伙计和小书生,不由得笑了,“原来你们竟是认得的啊,倒真能唬人。”

白玉堂摇头,“这倒不是。丁大伯之前是镇守雄关总兵,老家虽在这里,却是一直把他兄弟两个带在身边教导的。直到前几年丁大伯没了,他们回来老家,我们才认得。说来也是好笑,丁大哥和丁二长得极像,可一眼过去啊,我就认出丁二是那小书生了。不过我那会儿假扮成小伙计,易了容又改了声,他却不认得我。我嫌他当日里捣乱,时常戏弄他一两回,这几年里倒也惯了。”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这短短几年,竟成双侠了。”

“这也算是你的功劳呢。自打那事以后,他拿你当榜样,很是刻苦用功,侠义之心也分毫不减,跟丁大哥一起做下不少好事。丁伯母喜得时时都说,南侠我虽没见过,可定是个好孩子,什么时候要能见着了,我定要好好地谢谢他。你说,他现在知道你独自上了岛来,哪能不急着来救你的?”

展昭再没想到当日之事竟还有这样一件因果,愣了一愣才说道:“以他当日的身法,今日能有此成就,必定是吃了苦的,我却不敢居功。只是他这样想,可错看了玉堂你了。纵然你少年心性,顽皮一些,却哪里是不知分寸的呢?他既好意来了,不若我去看看,叫他回去吧。”

“你放心,岛上没开伤人的机关,他便乱走也没事的,叫他急上一会儿怕什么。我们喝茶,过会儿再出去就是。”

展昭心想他们邻里是闹惯了的,他既这么说,丁兆惠定然也没有危险,就客随主便依了他,两个人仍在屋里谈谈说说,倒也开心。直到天色渐渐开始发白,两人皆觉得有些倦了,才发现已然是快到天亮。

展昭惦记着被晾在厅里的丁兆惠,对白玉堂说:“天快亮了,不如先去把丁二侠送回去吧。”

白玉堂点点头,吩咐人去五义厅里瞧瞧丁兆惠,说给他展昭没事,只今日倦了,暂且先不见了,叫他安心回去就是。

那人答应着要去,展昭忙拦住了说:“他既趁夜来了,也是一番好心,不若五弟先歇着,我过去见上一趟,叫他回去。”

白玉堂一想也是,照丁兆惠的性子,见不到人他不放心,只怕不肯回去,便打发了人下去,亲自带了展昭往五义厅走去。

两人刚走到五义厅东边的松林,白玉堂就笑呵呵地把展昭给拦住了,“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让我进去笑他几句,你再进来。”

展昭知他顽皮心性又起,无奈笑道:“这又何必呢?”却真的站定了没再走,老实留在了松林里,只嘱咐白玉堂说:“说笑几句就罢了,别要惹恼了他。”

“放心,我有分寸。”

白玉堂快活地走进厅里,笑意僵在一张俊脸上,厅里丁兆惠没在,反是卢方、韩彰、丁兆兰在里面。一见到他,三人也不由得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陷空五鼠

片刻之间,韩彰最先回过神来,大步走到白玉堂的跟前,叫一声“五弟”,再开口时,却什么都没能说得出来,只是抓住白玉堂的手臂,用力地握了一握。

“二哥。”白玉堂最是知道自己二哥的,看似粗莽高大的汉子,心却细腻。左臂这微微的一痛,恰似二哥难言的心情。他知道二哥是不赞同自己所为的,不赞同自己到开封闹这么一场,可要出口埋怨,他又不舍,又想要护着自己的兄弟,最终只能无言,握这一握,似是埋怨责备,又似是担忧心疼,孰多孰少,想是他自己都不清楚。

卢方也三步两步地走上前来,看着白玉堂满目担忧,“五弟你胡闹也该有个分数才是,平日里出格不出格的,哥哥们都纵着你。可如今,如今你大闹皇宫,杀人题诗,又盗了三宝,拘禁朝廷命官,可当真闯了大祸了,这可怎么是好,五弟你可如何是好啊?”说着就要流下泪来。

丁兆兰家中也有个不省心的弟弟,与卢方可谓同病相怜,颇能理解他的难处。这会子看得不忍,忙过来劝卢方宽心,一边也说白玉堂胡闹任性,这般闯祸。

白玉堂听着这些话,心想展昭与自己不过当年一面之缘,如今又是朝廷的人,尚且相信自己做事有分寸,不会随意乱来,相识已久的兄弟朋友反倒一句不问其中缘由,只是觉得自己胡闹,心中忍不住滑过一丝凄凉。

可见哥哥们忧虑至此,知道他们固然是为自己闯祸恼怒,更多的却是为自己安危担忧,觉得有一点歉疚,又有些好笑,心想你们不知道我与展昭交了朋友,便担心成这样,过会儿见到展昭,不知又会是怎样。口中却是半句不解释不争辩的,心想等你们见到展昭,自然能够放心,其中的因由却是不必细说了。

相处多年,他很清楚,兄弟间感情再好,有些事的想法是不同的。宫中杀人题诗,哥哥们便是知道了前因后果,定也会说救人自然是对的,只是稳妥的法子多的是,何必非得如此大张旗鼓?到底还是任性胡来。大哥为人忠厚,白玉堂历来是敬重的,对他的说话平日也多能听得进去,只是此刻想起,心中不免又是一丝郁郁。

卢方三人还在说着什么,他也没听进去,只觉得这一切很是无趣,当即就想去把展昭叫进来,把事情说个明白,快些了结。刚要出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丁二呢?大哥,三哥四哥呢?他们没回来?”

卢方三人听他这一问,对视一眼,竟有些默默。白玉堂狐疑,刚要再问时,卢方长叹口气,语重心长,“五弟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哪!如今你犯下这般过错,待救出了展昭,你可莫要再多加为难了。”韩彰与丁兆兰也都称是。

白玉堂最是个机灵通透的人,一听这话,察言观色,哪还有不明白的?知道哥哥们必定是信了自己诓丁兆惠的话,以为自己真把展昭关在了通天窟里,三哥四哥和丁兆惠必是救人去了。多年的兄弟和邻居,逢此事情,竟然个个不信自己,还都瞒着自己去帮外人,如果自己没有跟展昭交这个朋友,他们想把自己如何呢?心里不禁又恼又寒,偏不说个明白,哥哥们说话也再不应声。

卢方三人看他如此,皆是满面愁苦。想要劝他,又怕惹急了他,再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欲待不说,又担心白玉堂的性子,这事难以了结。一时间竟僵住了。

丁兆兰心地敦厚,看白玉堂一味地倔强,心想有些话卢方兄弟不方便说,自己立场不同是个外人,该帮着说说明白才是,便帮着劝道:“五弟,卢大哥他们都是为了你好,自己家兄弟你可别恼啊。如今卢大哥他们刚从开封回来,也得着些信儿,你虽犯下这案子,朝廷到底念着你们兄弟是忠义之士呢,你服个软认个错,定是没事的。别为图这一时的痛快,跟朝廷硬来,你就不在乎,难不成把陷空岛整个搭进去,让卢大哥他们也跟你一起掉脑袋不成?”

这话原也是不错的,多少铁骨铮铮的汉子万事不怕,酷刑加身眉都不皱,被威胁会妥协全是为了家人,为了老父老母娇妻幼子,为了长兄幼妹亲人家族。不说别的,就丁兆兰自己的弟弟丁兆惠,多少次都是因着家中的老母幼妹,才能听得劝说,放弃那许多惹事的主意。可丁兆兰忘了,此时此刻,这番话听到白玉堂耳朵里,是一种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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