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微微的一怔。他尚年少,虽文武双全,器宇不凡,却始终纵情在山水江湖之中,风流潇洒地走天下,从不留恋身边的花花草草,于这些个事上经验不足。突然听到展昭话中暗含的意味,脸上忍不住有些微红,心里暗骂臭猫今天疯癫。
展昭见他脸上微不可见的这么略略一红,却似瞧见了新鲜,心神忍不住就是一荡,凑上前来,吻住了他喜欢的这只耗子。白玉堂,淘气顽皮的时候他见过,扮成新娘时的美丽他见过,舞剑动手时的犀利他见过,翩然似仙时他见过,被淹后的狼狈他也见过,少年这一瞬间的不好意思,却是第一次见,想到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见,他很珍惜。
双唇覆上的时候,他感觉到白玉堂整个都僵住了,怔住了。但他没有放开,反而伸手轻轻地抱住了他。他相信,白玉堂对此并不讨厌,不然自己这会儿早挨上拳脚了。
果然,片刻的僵硬之后,白玉堂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脸上的些微触感甚至让展昭觉得白玉堂是笑了起来。就在片刻之间,他感到白玉堂伸手也抱住了自己,吻被加深了。真好,老鼠也是爱着猫的。
回到房间,白玉堂躺在床上,心里有些难以言表的意味,心跳得很快。他的指尖轻轻触在自己的下唇上,似乎还能感受到方才那种温热的感觉。他笑了笑,想起当初三哥成亲的时候,那种为情喜悦为情甜蜜的模样,自己还嘲笑过,没想到却只是不在情中,不知情衷。
他与展昭是合得来的,自在那个小县城里第一次见到,就是合得来的。相遇寥寥数次,却似乎已是一世的老友重逢。看似不同,实际却是一样的人,一样不会瞻前顾后乱担心,一样不会扭捏作态。他们的心中有自己的准则,有自己的对错,展昭认为入官场护卫青天是对的,就不会惧怕江湖上的风言风语侮辱咒骂,他白玉堂觉得不能纵容坏人随意害人,也就不会担忧宫中杀人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而当他们发觉了自己爱的那个人,发现了爱,便不会惧怕世上有谁会不能容。只要猫爱老鼠,老鼠爱猫。
他只是没有想到,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哥哥嫂子们都惦记着,为他操持,他却始终都不愿意,不愿被束缚,不愿被牵绊。谁知道这世上竟真的会有一个能与他并肩,不会牵绊束缚他,又能与他心有灵犀的人啊。原以为是个知己,结果却不单单是如此。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猫儿开始有这样的心思。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对他竟也一样。在江湖上行走时,不知死活的浪荡子不是没遇见过,只是看看他们的眼神,白玉堂就知道他们的龌龊心思,一个都没有放过他们。可是听到那个简短的笨猫的故事,心里一瞬间的惊讶,然后便是豁然开朗的了然。没有愤怒,没有厌恶,没有不快,反而充溢着激动与快乐。
是的,他从没想过会爱个男人,但世界上总有意外,白玉堂并不介意。躺在床上,想到猫儿就在一墙之隔的隔壁,心里想着自己,就像自己现在想着他,不由得心里暖暖的,笑了。
展昭也很开心。当他发觉到自己的心意,确定自己爱着白玉堂,而不是那个不存在的假新娘时,他的心中是那样震撼。当他发觉白玉堂对自己该当也有好感时,心中又是那样的快乐。当他明白自己的心,就从没想过要让这一切深埋心底,不见光日,可是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如其来的,说给白玉堂这些,而白玉堂也接受了。
他坐在桌前,无意识的轻轻转动着桌上的杯子,脸上带着不可抑制的笑意。不由得想起常常听到的那句“英雄美人”“英雄难过美人关”,都说自己若娶妻定是个绝色美人,谁能想到呢,与自己走到一起的会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锦毛鼠白玉堂。这是美人呢,还是英雄?展昭想,俗话也算是靠谱的,那白耗子活脱脱是个美英雄。
“咚咚!”与隔壁相隔的墙上突然轻轻地响了两声。
“咚咚!”过了一会儿,又是两声。
暗夜之中万籁俱寂,不响的敲击声显得十分清晰,传到屋里,好像是一种节奏,一种通心的节奏。展昭听得懂这种节奏,知道这是白玉堂在隔壁敲出的声音,所以也走到墙边,轻轻地敲了两下。
这真是安心幸福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秘密
翌日清晨,白玉堂醒来时,天已然亮了。他尚未睁开眼睛,便在那似睡非睡、要醒未醒的迷蒙之中,觉得心底似有些甜意泛出,恍惚觉着今日有些许不同。是有什么好事乐事吗?一时却又想不起来。这喜悦淡淡的,却又那样贴心,像幼年得知大哥归来时的欢欣,又像终于练会一套刀法时的快意。
白玉堂翻个身,缓缓地睁开眼,隔壁住着的那个人不可抑制的涌上心来,想起了昨晚的酒、昨晚的吻、昨晚那猫的话。唇角忍不住地勾起来,笑了笑,心中温暖踏实。
曾有人说,金华白家就是个短命的命数,难有长寿之人。不讲前辈祖宗,单这几代人的命途,父母、长兄,似乎就是铁一样的定律。白玉堂不知这话对是不对,只是偶尔夜半无人,独自在他乡陌生的酒楼饮酒时,想起父母,想起兄长,想起家乡的芸生,想到自己。他想每一天都不虚度,他不想芸生在习惯了叔父的照顾后又骤然失去那肩膀。他离开家,从此非有大事不回金华,只在江湖上纵马驰骋,万事随心,恣意快活。
也曾想过,或许有朝一日,会有人让他心甘情愿被拖累,愿意停下脚步,就像当年的哥哥一样。谁想他如此幸运,遇到一个如此应心的人,并且不必停下来。
白玉堂穿上衣服,走到门口,清晨的风几许和缓几许温柔,带着微微的一点花香草清吹过来,神清气爽。今日宫中有事,展昭要入宫去,看看天色,想必早已经走了。白玉堂走到院里,打水洗脸,又是一日的忙碌。
展昭回府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没进院,就先听见了里面传来的琴声,婉转又豪迈,一听就辨得出弹琴的人是谁。展昭手里拎着个盒子走到门口,见白玉堂坐在堂前,正轻轻拨弄着琴弦。今夜无月,院中昏暗模糊,看不真切,只一身浅色衣衫的白玉堂十分亮眼。
展昭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听着。他不懂琴,却听懂了琴声中的豪情与柔情,几许缠绵几许奔放。一曲将近,白玉堂抬头看向展昭,微微地冲他笑了笑,一笑未了,手下已结了琴音。展昭回了他一个微笑,走到白玉堂的身边坐下,见他额前几根发丝垂落下来,挡在眼前,便把手中的盒子放在一旁,替他拨了拨,“今日怎么有逸致弹琴了?”
“今日出去,正巧遇见有个老汉摆摊子卖这琴,瞧着不错就买了。”白玉堂笑着把手中的琴拿给他看。
展昭接过来看了看,并不懂琴的好坏,听了这话却想起来,白玉堂自来开封,日日忙于公务,已经许久未能这般闲适过了,连琴都有好些日子没有摸到过了。白玉堂不是自己,开封府中忙碌的日子不适宜于他。幸而皇上虽有爱才之心,却并未赐予白玉堂官职,将他困于这官场之中。三月不长,转瞬便会过去,白玉堂又能回到他之前那快意潇洒的日子了。
只是想到,待到那时,白玉堂回到陷空岛,纵游天下,自己仍要在开封府中,两人相隔万里,难以相见,又忍不住黯然难过。一时之间,虽是豁达惯了的人,想到这许多愁,也不免有些怅怅然。
白玉堂见他无意地轻触着手中的琴,慢慢地摸上了琴弦,发出些杂乱的音符。脸上似有些忧愁,怔怔地瞧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侧脸瞧着他,心中一动,似乎有些明白了,却只是笑了笑,碰碰展昭的胳膊问:“回来这么晚,用饭了吗?我让厨房给你留了些饭菜。”
“吃过了。”展昭指指方才带回来的盒子,“宫里御厨新制的点心,皇上赏了这些,你尝尝。”
白玉堂点点头,“这会儿不饿,明儿再吃吧。”
日子就这般平静地过着,忙碌又安心。府里不忙的时候,两人会一道出府,随意地走走。兴致来时,寻个无人的地方比试比试,心情糟糕的时候,就酣畅淋漓地斗上一回。有时,也会丢下手中的刀剑,只是肩并肩地坐在那儿随意说点什么,或者什么也不说,就只是静静地坐着。
日子依稀还是原来的模样,展昭还是展昭,白玉堂还是白玉堂,日子还是日子,可心里的感觉却又那样不同。白玉堂看着展昭穿着朴素的衣服,手里拎着巨阙,走在他的身边,无端的觉得安心快乐。好像这些最最琐碎不起眼的东西,都与以前不同了似的,是最最要紧的。
快乐不知时日过,白玉堂要离开的日子眼瞧着一天天近了。开封府众人知道他不会留在官场,张罗着准备离别的礼物,相约着到时喝酒送行。展昭和白玉堂却都没提这事,只是每日里展昭都多留了些时间出来,陪白玉堂练剑喝酒闲逛瞎聊。
这日,展昭又早早忙完了府中事务,在院里陪着白玉堂制作一个机关盒。机关消息,是白玉堂极钟爱的东西,每每有了空闲便要忙着摆弄。展昭却并不懂得,除了偶尔递几样东西过去,几乎插不上手,就坐在旁边随意地捡些话说与他听。白玉堂手中忙着,顾不得理他,偶尔才会回应几声,抬头冲他笑笑。
丁兆惠来到开封府,问明展昭的院落所在,也不要衙役带领,便兴冲冲的拉了大哥奔去寻他。院子里展昭和白玉堂两个人都在,丁兆惠跑到门口,张了张嘴要喊“展大哥”,却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这是个极简单素朴的小院子,除却一棵繁茂的海棠,和海棠树下粗制的石桌石凳,并无太多修饰。展昭和白玉堂就在那桌凳旁边,对面站着。
展昭拉着白玉堂的左手,在上面轻轻地抚摸着画圈。白玉堂没有躲开,就那样由着他摸,嘴里嗔道:“果然是臭猫,爪子就是利。”声音并不恼怒,反而带着些笑意,似在说笑一般。
他兄弟俩个一出现,白玉堂就转过了头来看他们。转过来的脸上,笑意还没散去,明亮动人,有些不似往日里他认得的那个恶劣的锦毛鼠。展昭却没察觉到他们兄弟的到来,只是专注地看着白玉堂的手,在上面轻轻地抚摸着,一圈,又一圈。丁兆惠有些呆住了,他凝视着那张侧脸,震惊地发现展昭此刻的神情,像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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