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生死比起来,胜负输赢还有什么意思呢?”李宇春抱着双手,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
佘曼妮浑身都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她伸手抓了一个蛋挞。
却没办法送进口中。一阵一阵干呕的感觉令鼻腔酸痛。
手中用力,蛋挞的碎末纷纷落在她鲜艳如血的红裙上面。
“你是来告诉我什么消息的吗?”她用一种变异到苍老的奇怪声音问。
“不是绝对,但也不远了。”李宇春转过去,从蒸笼里面拿一只虾饺吃。
“究竟是什么?!”佘曼妮咆哮出来,伸手将一桌子食物狂乱地扫落下地。
清扫机器人嘀嘀叫着,检测到了地板的污糟,平平移动过来。
“失踪。”李宇春扳住佘曼妮肩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佘曼妮瘫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说话。
然后她抬起头来,充满着恨意,看着李宇春的眼睛。
“你真恶毒。”她一字一字从牙缝中说出来。“真残忍。”
李宇春微微挑起一侧的嘴角。“我记得你来的时候是七岁。你和何洁一样大,比我小三岁。你刚来的时候穿着鹅黄的衣服,和现在一样的红裙子,手里抱着一个布娃娃,又爱哭,又爱漂亮。”
佘曼妮看着李宇春,等她说出要点。
“而郑靖雯,比你还晚来半年。她那个时候和现在很不同,乱糟糟的短头发,脏得要命的衣裳,见了食物就猛吃。八九岁的小女孩子,居然一下子吃了四十个饺子,可不可怕?”
佘曼妮哆嗦着嘴唇。
“她是为了食物才签的契约。而你则是为了一个娃娃。”李宇春看着机器人打扫干净地面,然后在佘曼妮对面坐了下来。“你有收养你的家庭,你却无法忍受他们逼你扔掉那个又脏又旧的娃娃。”
“你究竟想说什么?”
“每一个小孩上岛来,我都看着。看着你们一个一个用血,签订和天意岛的契约。郑靖雯选了匕首,她用匕首杀了那个黑人胖婶婶。而你选的是枪,你用枪杀死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同性恋少年。我记得那个男孩有亚麻色的头发,那时候被捉上岛来的一批猎物当中他排在最后第二个,原本以为可以暂时逃过一劫,然而你害怕地闭着眼睛,闭着眼睛就把他选了出来,用枪杀死了。”李宇春说话的口吻,冷得像冰,邪恶得像魔鬼。
“我都已经忘记了。你倒还记得的那么清楚。”
“你被枪的后座力伤到,然后你紧紧抱住自己的洋娃娃,开始无声的抽泣。佘曼妮,你可以选择忘记,但是你永远洗不脱手上的鲜血。郑靖雯也一样,所有人都一样。每一个孩子都杀了人,才会活在这个岛屿上面。每一个人,都是杀人凶手,都是罪犯。”
佘曼妮开始笑,笑出声来。
“不杀死他们的人也有啊。你一定也记得吧?”她回身狠狠一挥,指向海洋。“不杀人的那些小孩,都在里面。一个一个,都躺在里面了。你见到的,我们都见到,他们早都死了。你想要指责我什么吗?还是郑靖雯?”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李宇春垂下眼睛,神情像个虔诚的孩子。“节哀顺变。”
“谢谢。”佘曼妮继续笑,笑出了眼泪。“谢谢!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恶毒,更加残酷。”
“人总是对自己最好。如果对自己也谈不上什么仁慈,又怎可能对别人不残酷呢?”李宇春轻佻地笑。
“我倒想知道,你呢,你是最先在这个岛上的人,你,还有何洁。没有人见过你们杀人。你的手,干净吗?”
“不。”李宇春简单地给出答案。“但是……”她沉吟一下。“何洁的手,却是干净的。她没有杀过人。她只是流着,不该流的血液。”
佘曼妮看着李宇春笔直离去的背影。
她冷笑着流泪。
然后去柜台,要了一罐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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