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轿子里闷笑,笑别人,也笑我自己,不怕那一世里的冤家,倒害怕起无关紧要的人起来:可不是无关紧要吗?不过一张脸的联系罢了,怎么我还配不上这张脸么?
哦,是了,病太子再弱也是个主子,而我,在宫里头就是个奴才罢了。
那我这奴才当的也够本份了,为了主子们一个不高兴,这脸说不要就不要了,问问皇后妃子宫里的奴才们,哪个有我这样的胆量见识?她们留着脸还能在皇帝跟前儿露一露,指不定哪天也能做一回主子。
我可没有这样的妄想,我两世加起来只有过一次妄想,只这一次妄想就让我粉身碎骨了个痛快……奴才再也不敢了。
我就这么一路想着想着,什么时候进的宫门都不知道,到了华阳门外轿子停了下来,我才回过神。
外臣入宫,进了华阳门就得自己走路,除非主子恩典赐下马轿车辆,我们这一大清早才进宫,只能自己走着去。
下了地,父亲问我冷不冷,我回了一句不冷,两个人便再无话可说。
初秋的微寒和夏末的凉爽是不能比的,到了秋天,一切凉意都要渗进骨子里。
在前殿外的大空场上,举目一看,只有我和父亲二人。
我大概是这宫里穿得最不像话的奴才了,白羽缵纱披风,及肩的一抹白纱挡着脸,口鼻里都是衣物上干净的皂叶味儿。我从不爱熏香,不像那病太子,为了遮住东宫里的药气,常年熏着唬人的香,香炉香球香袋……几乎熏成了一个香姑娘,我要是皇帝,我也看不上这女孩儿似的太子殿下。
我垂着脑袋,眼睛看着地面的青石砖路,眼睛以下所有的脸部都被白纱挡住,就像被娘的手护住了一样,风也吹不进来,人也看不见我。
这样的安全感让我暂时忽略了我是个蒙着口鼻,面貌狰狞的不敬的奴才。
到了文英殿,父亲终于找着跟我说第二句话的机会了,他一路上不时的自言自语,我不答话也不会显得他冷落。
“我去赴朝会,你先进殿中把今日要讲的书整理一番,墨也研好,记住了?”
“是。”
“你的事,我回万岁爷话的时候只提了一句,难免有人来问你,你……”
“太医说我这是自己磕的,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
我没看他,一直低着头状似恭敬的回话,但我知道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自去上朝。我站在文英殿外,看着几个眼观鼻,鼻观心的小太监们进进出出布置文房四宝。
这会儿还早的很,天都还有一会儿才能亮全,殿中一个人没有,玩器摆设都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我慢吞吞进了殿,卸下披风,里衣外边儿只一件荷色苏缎滚银对襟,空荡荡的大门敞着,冷风贯得我身上一紧,我拢了拢衣袖,将书翻好,开始研墨,边磨边想,不知道云川对我的脸出了这样的事故有什么感觉。
应该是没什么感觉的吧,说到底他那好哥哥还活着呢。日日能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即使不能一亲芳泽,心里想想都是甜的。
我很清楚这种感觉,我更清楚他这人,应该说我想明白了这世上一切金主的想法皆是如此,实在憋得难受了,自然有人送上形似或神似的新玩意儿供他意银。
哪怕有一天正主终于死了,玩意儿也不会断的。既做了情圣,又能成全身为一个凡人的需求。
作者有话要说: 长期求点评
☆、第四章
“三殿下到!”
尖利的嗓门儿简直能跟我房里的妙赏有的一拼,这是三皇子云坚的小太监。
云坚是难得的将才,少年成名,很早就去边关领兵打仗了,我记得前世他后来惜败于云川手下一员大将手中,云川登基,他被圈禁在他那恭王府中一夜白头。
“你……南柯淇?!”
“三殿下日安。”我扔下手里的墨,稳稳地向他行礼。
“听说你的脸伤了?”云坚示意我起来说话,他坐在自己的座上,很有兴趣的盯着我的脸看,那眼光新鲜的似乎在看一个被白纱裹住的老鼠。
他一向喜欢用这种新奇的眼神看人,甚至后来我入宫当男宠时,他在愤恨云川,又万分不屑于我的同时,还忙不迭的依旧维持了那一星半点的新奇眼神,好似看戏。
“祸不单行,发着热就出门,头晕得花了眼,没看清路就磕在石阶上了。”我回书桌后边继续研墨。
“磕成什么样……”
一句未了,赛着先前的更尖利的嗓门儿亮起来了:“七殿下到!”
心脏不可抑制地漏跳了一拍,我不满自己的反应,蹙了蹙眉就跪下了,只道“七殿下日安”,确保语气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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