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龙玉还在胸前烧灼,盘古斧也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决心,从他背上的褡裢里闪耀出耀眼的红光。面对杀气腾腾扑上前来的杌,敖摩一手抱紧莲叶,另一手自背上抽出从不离身的斧头。低低的咆哮声从喉咙深处传来:
“本大爷在此!谁能把小叶子从西海带走!先踏过我的尸体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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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禺疆乱 第二十六章 二重封印
话音刚落。抬眼突见得杌身形一晃,一团乱旋黑影即刻扑面而至。敖摩本该侧身避开再战,然而以他那向来硬碰硬的个性,再加上压抑已久的怒火。此时见敌来袭不但不躲闪,反倒怒吼一声迎头而上。神斧应手挥砍而出,气势熊熊,那斧刃化在虚空中擦出尖利的呼啸,寒光闪耀处,似乎连身前气流都一同被这神器切开。
杌反应也是机敏绝伦,敖摩手中斧头宝光大盛,看到的瞬间,识货的他就已一眼瞧出那东西并非凡物,虽然还不明了那斧头神通有多大,对方究竟又能有多强横的本事。然而方才就在敖摩举起斧头的一刹那,他竟然浑身寒毛倒竖,一向敏锐的直觉在脑中大叫不对。
要说杌反应也是奇快,一旦感应到潜在危险,当下急中生智,去势立变。不等敖摩出手,他整个人已经改换方向迅速朝侧面翻滚闪开。也亏是他闪得快,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碎石飞溅,大地摇撼,一时间地上的尸体竟然都纷纷震得飞起。不远处的禺强见势不好早已远远躲开去。被踢飞趴在一旁的混沌也被这巨大的晃动惊得吱哇乱叫。它下意识抱紧怀中伏羲琴,因为生怕这宝物在乱战中受到伤害而以胖大的身体为护盾紧紧团成一团抱稳了琴,于是但见一个粉红肉球在广场上随着晃荡弹来滚去,那情形倒煞是好看。
待到震动平息,杌从地上翻爬坐起,惊魂未定。再转眼看方才自己前进方向之时。却见方才大大发威的敖摩不知为何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一手提着斧柄一手抱起莲叶朝殿内奔去。在他身后是一道劈开广场的狰狞裂缝,蜿蜒延伸长达十数丈!
冷汗顿时自额角淋漓而下,出招之前杌已经想过,既然面前这红发青年是南海龙宫太子。又是尊上点名要地性命,想来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然而敖摩这等彪悍的实力,还是远远超出了他计算以外。那桀然一斧威力竟然猛烈至斯!若是自己方才不是侧滚而是回退,被这一斧正落到头上……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杌禁不住脊背发凉,再投向敖摩去向的目光已经和方才大大不同。
然而即使是眼见这等凶险,杌亦全然没有有过要撤退的想法。《左传》文公十八年早有记载:颛顼有不才子,凶顽无匹俦之貌。一名傲狠,一名难训。不可教训,不知诎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傲狠明德,以乱天常。那便是在他还贵为大帝颛顼之子,未曾转生为凶兽之前。史书中留存的关于他杌留给世人地印象。傲狠,难训,单从这几个小名里。也可大略推知杌的作为以及性格。高傲之极,同时也凶狠至极。景况越是凶险,他越是不会退却。一旦下定决心之事,哪怕九匹马也拖不回头。
杌站起身来。耳边传来响动。侧头去看时,却见混沌抖动着翅膀上的碎屑,怀抱着伏羲琴从他身旁一堆碎石块中六足并用爬了出来。
粉红的身体上满是被飞石擦破的细小划痕,在这场巨大的混乱里混沌也免不了受伤,可是当它低头见怀中的伏羲琴完好无损,半点划痕也没被溅上之时,却是欢天喜地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混沌才叫得两声,突然听见一个熟悉而阴狠地声音冷冰冰从头上传来:“肥猪!滚开些!我要动真格的了。一路看文学网”
混沌呆头呆脑扭头去看。还没看清说话的人,屁股上已经又中了狠狠一脚,这一脚力气也极大,一下将它踹飞得老远。杌站立在方才混沌打滚之处桀然撕去身上黑袍,四轮金瞳厉光激射,一霎那只见魔风回流。青气万道。惊天动地的嘶吼声洞彻四方。蒙面黑衣男子的身形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十丈高下的怪兽。此物形似虎而雄壮。毛长二尺,青面獠牙,四足血红,一条巨尾长达一丈八尺。正是上古四凶之首杌的凶兽原形。
却说敖摩方才明明占了上风,为何却朝殿内回奔?这还得从他单手挥出直冲杌而去那一斧落空之时说起。乍见神斧无匹威力,敖摩自己也有些意外。诚然敌方都被自己这一斧头砍飞,可是怀中沉睡的莲叶也被乱溅的石片误中小脸。
眼见小姑娘原本细嫩地脸上多出一道细细血痕,敖摩这才想到眼下这乱战当中,纤弱无力的莲叶很容易被牵扯进来误伤到。仔细一想,还是方才她藏身的地室之内比较安全。他不及多想,当下便抱着莲叶一个箭步冲回方才正殿中王座下,将她重新安放到地室之内再盖上石板。这才冲出殿来。
不料方才踏出殿门便闻得见咆哮之声,抬眼不见杌身影,只有一匹凶恶巨兽正怒睁着一对四轮金瞳杀气腾腾的横在自己身前。但见巨爪一挥,一股腥风即至。
好怪兽!敖摩吸口气,下意识握紧手中斧柄要砍,然而不等他抬手,蛇一样地黑影突然自下方袭来。那像是鞭子样的东西呼啸而至狠狠抽向他握住斧柄的手背。敖摩一时不备被这东西击个争着,五指一松,斧头竟然离手飞去。心头才叫了声不好,那巨蟒一样的东西已经紧紧跟着缠绕上来将他勒了个结结实实,抬眼一看,才发觉这绑得他全身上下一动也不能动的条状物事,竟然是杌身后那条长达丈八的巨尾。
“吼!”敖摩怒吼一声,使出全力挣扎想要挣脱开来。他一动,杌紧紧束缚住他身体的那根光滑粗壮的巨尾上突然长出许多倒刺,倒刺直入肤下,地身躯立时被这倒刺横生的东西抠得死紧,且敖摩越是挣扎,那东西便朝肉里刺入越深。无法脱开不说,自己倒是弄得一身血肉模糊。
“摩太子,看在故知的身份上还是好言最后给你个忠告吧。”从远处传来禺强闲适地声音,站在安全的距离以外,抱手立于云端的禺强笑嘻嘻对敖摩说着风凉话:“无用地挣扎就到此为止吧!被杌之尾缠上地。从来没有一个能逃脱。负隅顽抗只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痛楚,以其活活痛死,还是乖乖放弃反抗,俯首送命地做法来得比较明智。”
禺强地屁话敖摩压根不听,他只是咆哮着拼命挣扎,似乎浑然不知疼痛和放弃为何物,这番势如疯虎的劲头,即使是变回原型的杌也不禁心惊肉跳。杌开始咆哮着挥动巨尾。一遍又一遍将被自己尾巴捆住的敖摩狠狠向地上砸去。碎石四起,血花飞溅。倒刺更深的直入皮下,头脸也被砸破得一塌糊涂,在这撞击之下敖摩浑身浴血,不成人形,高大健美的身躯上此时赫然已经不剩半块完好皮肉。然而他还是锲而不舍的使出全力挣扎。
努力自然不会如禺强所说只是白费,只见敖摩突然狂吼一声,张开大嘴一口朝杌尾巴上咬去。杌料不到他这一手,尾巴一疼,一瞬地松懈。敖摩终于成功将一只右臂自束缚当中猛然脱出,他嘴边都被倒刺勾得血肉模糊,右臂表面的皮肤也大多被倒刺擦下,看在眼里煞是人。然而在血淋淋的手臂重得自由向天一指的同时。不远处躺在石砾当中的神斧突然红光一现,竟然摇摇晃晃从原地升了起来。
禺强吓了一大跳,在敖顺身旁看过类似状况,他自然知道这是神斧自动随主的特性。连忙挥袂使出几股厉风相缠,将神斧去势暂且定在空中,自己转头朝杌吼道:“你在干什么笨蛋!等着他斧头到手脱身出来反扑不是!从舜帝那里抢来的四轮金瞳是当摆设的吗?还不快使出你那招令人逆向生长的招数!马上把这家伙变回龙蛋的状态!”
杌也是有苦说不出,其实从最初他捉住敖摩开始就一直在试图回拨他地年轮。然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狂暴的红发青年身体当中似乎横亘着两重封印。第一重似乎是对某种属性的压制,还算好解开。然而突破这层封印以后真正的问题才显现出来,随之而来地第二重封印是一个巨大而古老的咒语。这强大无比的刻封,连他杌竟然也无法轻易突破。
禺强见杌青面上表情纠结,却猜不到他是因为法力不足以突破那层封印去拨动敖摩的年轮。还当是杌拿乔,非要凭蛮力与敖摩拼个胜负。他满心恼怒。然而为了操作逆风阻止神斧去势已经拼上了他全部功力。实在无法分身过去插手。只能在原地破口大骂。从杌的父母当年对他教育不当一直骂到杌别扭的个性。
禺强跟在敖顺身侧扮演的芙蓉本来就是个牙尖嘴利的角色,此时为了泄愤使出旧功夫。骂得真叫一个精彩万分。只将与敖摩对峙地杌气得七窍生烟,一心只想收拾完敖摩立马前去宰了这饶舌的家伙,至于他是不是尊上的兄弟!管他娘去死!
正在头大如斗,耳中突然传来一个咕噜咕噜的声音:“杌大人,是不是法力不够咕噜。等等咕噜,俺这就助你一臂之力咕噜。”
杌一惊,回头却见原来是被他踢得老远的混沌又绕了回来。也许是相对几千年比旁人多了几分默契。混沌一眼便看破了他窘迫的处境。这家伙不善于记恨,它地本事里除了拿琴音打击敌人这一条,同样也可以用琴音为己方输送法力。此刻见杌为难,想也不想就屁颠屁颠跑回来,寻个平整处放下琴伸爪就弹。
源源不断地法力顺着悦耳的琴音一阵阵传过来,杌浑身顿时充满了力量。他朝那头专心弹琴地胖狗熊投去赞赏的一瞥。转而振作精神,集中法力朝那重古老的封印最薄弱之处突击。那封印原本就在他反复的冲击下弱化了不少,此时加上混沌的援助,集齐两大凶兽之力,终于将这出自亘古神兽之手的大封印悍然突破。
封印乍破。杌心头大喜,正要将敖摩年轮回拨为零。却见身下敖摩的双眼之中突然放出诡异的红光。“呜吼吼吼吼吼……”像是极度痛苦又像是极度的狂喜,一声不似人类的恐怖咆哮,从那满身是血的红发青年喉咙里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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