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越是晚上越是熙熙攘攘,喧闹行令声此起彼伏;鸨娘王九娘,穿梭在居中的几个座位中间向客人们殷勤的敬酒。
中间舞台的歌舞与周围的气氛不尽相同,不被客人们关注的乐师们坐在舞台的角落;乐师之壹的苏歆艺怀抱琵琶紧闭双眼,弹奏著自己喜欢的乐曲。
他是续情楼的壹名普通乐师,也是大漠边塞大宛凤凰族人幸存下来的少数人之壹,额头天生有凤凰胎记。也许是在战争後能使族群不会灭亡,活下来的族人经过诸多年的进化,全身心的要延续稀少的血脉,大宛凤凰族人不论男女都有了生育功能,爲此凤凰壹族才得以缓慢的延续著,也有些凤凰涅磐,浴火重生的意味。
苏歆艺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记事起就被苏姓壹家收养,後有了苏歆艺这个名字,因爲穷困,两位老人上了年纪,家中弟妹又多,身爲最大的孩子,他自然就担负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可又没有壹技之长,想要赚钱谈何容易?
壹个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壹位琵琶乐师,乐师将自己所有的技艺全都传授给了他,于是苏歆艺才得以在这青楼卖艺。
因爲怕人瞧见额头的胎记,他常年都会用头巾遮盖在头上,于是在这美女如云的地方也不会有人太过注意他;原本就长相平平不提,他也不想被太多人关注。在这个乱世道还是简单生活爲好,能够平安的在这里弹曲赚钱,家中也可以过得宽裕些就让他满足不少;苏歆艺最大的愿望就是,弟弟们也可以到学堂读书,妹妹们也可以有将来出嫁的嫁妆。
苏歆艺对现在的壹切都十分满足。
续情楼壹般都是晚上营业,苏歆艺每晚都要弹曲,所以也跟姑娘们壹样都要住在这里,不过他的房间没有那麽奢华,只是在後院的柴房边的壹间很小的木屋。
他觉得无妨,只要家人能过的好,自己壹个人怎麽都能过日子。
原以爲自己就可以这样过壹生,每天弹奏自己喜欢的乐曲,赚取对自己和家人来说还算丰厚的收入,安安稳稳的日子壹天天过下去就蛮好了。
可这个壹直心如止水的人,却无意见被卷入到本应与自己无关的漩涡中,下壹秒迈步走进店中的男人,改变了他所有的生活。
「哎呦,这不是驻防大凉州的右威卫冷大将军嘛,这是哪壹阵香风把您给吹到咱这小地方来了?」鸨娘有意识地拔高调门,三步变两步的去门口迎客。王九娘拉客的声音,苏歆艺这些年听的早不觉陌生,依旧闭著双眼,嘴角浅浅上扬轻笑壹声,心想著壹定又是来了能送大把银两的贪官污吏。
「快,给冷大将军准备雅室,叫如花过去陪酒!」鸨娘边爲客人带路,手中的折扇还爲客人轻轻扇著,好像生怕屋中太热,让客人不爽。
不过就算她再怎麽殷勤,这位姓冷的大人物从进门开始就壹直阴沈著脸,身後的两位长随也是壹脸的不好惹。
见鸨娘要将他们往楼上带,冷云不悦,随即给了长随崔老壹个眼神。
崔老立即就明了主子的意思,「说什麽呢?这麽热的天儿,你还让咱们爷们儿上楼,找打啊!就在大厅找,找最好的位子出来——」
「是是,全在您壹句话!」王九娘点头哈腰,屁股厥得老高,将折扇收起随手打了由这边经过的大茶壶,「死老六,没见冷大将军来了,还不快点把戏台那边中间的桌子腾出来让各位大爷们坐——」
「是是,马上就好,各位大人稍等!」
老六不敢怠慢,在这大漠楼兰又有谁不知晓这边城皇帝,朝廷钦点的镇边将军冷云,皇帝特批有先斩後奏的权利,在这里他就是王法,而且喜怒无常,杀人无数。
从他们三个进门,其他的嫖客就不再敢大声说话,之前坐在戏台中间的几个人,瞧见他们过来了就乖乖躲开了,老六也没有多费劲,过来取下搭在肩头的白手巾擦了擦桌椅,「您坐您坐,壹会如花姑娘就过来爲您几个敬酒。」
冷云他们三个坐下後,苏歆艺就半眯起了双眼上下打量著这位边城皇帝,他的年纪很轻,看上去应该比自己还要小几岁,身著价格不菲的汉服,打理得壹丝不苟的发髻,两道剑眉间透著杀气,这不禁让苏歆艺颤抖壹阵,就算他冷云的相貌再怎麽俊美,这层层寒气也让人避而远之了。
冷云刚才确实也杀了几个人,是几个胡作非爲的突勒人,衣服上还沾著血迹。
两位长随崔老丁五知道主子心情很差,才主动提议来青楼消遣壹晚,可见冷云自从坐下还是壹言不发,怒气难平的样子,两个人都感到苦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没有主意。
花魁如花颤颤巍巍的端著酒菜走过来,眼神与冷云相对後也被吓得差点将托盘摔在地下。
冷云瞧了眼这所谓的花魁,随即便不屑的别过脸。
身旁的丁五就开口道,「这是哪门子的花魁,这厮庸脂俗粉的还敢到咱们爷们儿这来?」
「是是,您说的是,咱们这小地方不比京城,姑娘们自然很难入将军的法眼。」王九娘很会圆场的跑过来,,上前伸手夺过酒菜托盘,将如花轰走後她亲自爲冷云倒酒。
冷云见酒菜端到面前,也就自然而然的端起杯子喝起来,只是依旧没有开口。
大夥见状,知道没事後才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场面。
冷云没有动筷子,只是壹味的喝著酒,王九娘也不太敢上前搭话,只是吩咐厨下上好酒好菜,刚才花魁如花都被赶了回去,她也不敢再让别的姑娘过去伺候了。
「爷,消消气,任公子的性子您又不是不清楚,这麽多年了您二位都过来了,这次就算了吧,更何况……」崔老想劝说两句,冷云没说什麽丁五却反驳道。
「何况什麽?咱们爷想要个儿子有错吗?这麽多年来咱们爷爲了他任雨幕牺牲了不少,他不领情,反倒怪罪起爷来了。」说罢又反过来对冷云说,「爷,依我看,您就找个貌美的黄花大姑娘,纳妾也行,是收房也行,多生几个大胖小子算了,反正只要您对任雨幕的心不变,他还能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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