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默默吃完晚饭，春暖花开，程寞第一次提出陪父亲出去走走。
杨柳依依，两人并肩而行，隔壁区教育局的守门人与程家相熟，第一次见程寞陪父亲散步，熟络地与他们打着招呼。
程寞记得教育局院子里种着两棵樱花，小时候妈妈还带着她在树下合过影，便问门卫，“王叔，我陪爸爸去你那院里走走，行不？”
“行啊！”
得到守门人的允许，程寞搭着父亲的手臂迈进了院子。
程寞对父亲少有如此亲密之举，程父喜由心生，便开始絮絮叨叨。
“寞寞，你妈妈最喜欢这两棵樱花树了，昨天我还翻到两张你在树下的照片呢。”
他拍拍树身，“人不服老不行哟，这树都长这么壮了。”
两人站在树下昂看着昏黄街灯下黯淡的树影，一阵微风拂过，樱花雨飘飘洒洒，有几片飞落到程寞的发顶，程父伸手从程寞头上拾起一片，感叹到“花瓣掉了这么多，可惜了。”再看树梢，零落的花枝让他再一次感慨“青春象这花一样，真短呀。”
“爸爸，你几时成诗人了？”程寞拍落发梢上的花瓣，留下一瓣在手上轻捏着。
“爸爸年轻的时候是爱写诗，那时你妈妈是中文系系花，很多人追的，可她却拜倒在我写的诗下了！”
“要知道您后来的工作根本不着家，她一定悔死了！”程寞打趣到。
程父却有了兴致，他摇摇头，摸着树身说“寞寞，你不懂，现在的人呀生活节奏快，感情也象闪电，来得快去得快。两个人走到一起时往往缺乏了解，没有共同理想，又没有历经过一起走过的艰辛，情感的纽带特别脆弱，人性也特别脆弱，如果你妈妈能活到现在，我想，她是一定不会后悔的。”
“您可真自信！”
“当然，放到现在，我是不合格的。”程父盯着女儿，她正赏玩着指间的樱花花瓣，一副淡然的样子。
“寞寞，难道这么多人从你眼前走过，没有一个值得你留意吗？我倒是觉得他们其中不乏优秀者。”
“您认为怎样才算优秀呢？”
“上回王主任的儿子，他就很不错，我看你们谈得挺投缘的，怎么被你拒绝了呢？”
“他很脏！”
“什么叫很脏，他在国外，也要适应国外人的生活，处过几个女朋友这很正常，他又没有随随便便结婚，这说明他对婚姻是慎重的。”
“这样的人，我不要！”
“你爱摄影，他也喜欢，这还不志同道合吗？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
程寞垂目看着手中的花瓣，缓缓说“我不要求十全十美，但起码不能越过我的底线。”
“寞寞，你不小了，男人到你这个年纪有几个没一点情事，没有的都不正常了，你的底线是有问题的！”
“爸爸，如果有一个人很完美，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越过了你的底线，你会怎么样？”纤薄柔弱的花瓣在程寞手中颤动起来。
“是什么？残疾人？”
程寞不置可否，埋在自己的情绪中。
“没关系，爸爸也是开明之人，如果他能优秀到让人忽略了他身体上的残疾，爸爸是会同意的。”
“如果是性别呢？”
乍一听，程父没有明白女儿的意思，“你是说性别吗？这个命题根本不成立呀，我跟你谈得是婚姻，你看看我国的婚姻法，哪条不是针对男女双方的。”
“还说您开明！”程寞丢了手中的花瓣，为了舒缓心中的愁绪，她提了一口气，转身到另一棵樱花树下，“您的开明只是叶公好龙！哪天我真得带个残疾人来，您还不得把我扫地出门。”
“我女儿哪点不如人，竟要找一个残疾人来充数！”
“我是说如果！”
“罢了，罢了，你的事今后我都懒得管了！让你妈妈在九泉之下后悔嫁给我吧！”
“如果，如果，没有如果！”程寞喃喃自语。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围着两棵樱花树转了几圈，然后程父说回去吧，自顾自折身而返。
父女俩相携而入，却错身而出，门卫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摇了摇头，叹到：女孩子还是不要读太多的书，说出来的话，一般人都听不懂！
☆、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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