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夫人点点头,叹了口气,“你二哥还是老样子,教书先生嘛。前阵子大哥的丝厂被日本人强行收购,找人理论也没结果。正闷在家里怄气。”
“哪个日本人,胆子不小。”凌睿哼了声,见舅母惊愕的目光,笑道,“李士群一向尊重外祖父,有他这个省主席罩着,日本人也不给面子?”
“睿儿,李士群的官再大,也是日本人封的,他哪敢得罪日本人?”凌夫人非常无奈。
凌睿笑了笑,不再答话。
“前几年跟日本人合作过,你大哥也没提防,谁想那个叫井二的日本人压根就不是来做生意的,他做了手脚,大哥的丝厂被一把无名大火烧个干净……”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玉城长叹一声。
车行缓慢,凌睿望着车窗外,一座座枕河民居,一排排粉墙黛瓦,鳞次栉比,轻巧简介,古朴典雅。这些沿水而筑,与水相依的民屋,犹如颗颗珍珠散落在悠长而静寂的水巷深处。蓦然回首,小桥上出现了一个清淡雅素的身影。
一路叙说,很快就到了凌府。
凌睿见到了传闻中的外祖父,一身青布长衫,外套一件墨色马褂,瘦骨峥嵘,精神矍铄,戴着一副宽边眼镜,目光清亮如山泉,又幽深似古潭。
这位老人像是浮动在苏州城的扉页上,飘来油墨纸张的书香。
“爹!”凌玉城一见父亲,几步上前,跪于膝下。
老先生无言凝噎,背过身。凌睿看到他握手杖的手在颤栗,情绪非常激动。也不忍见妈妈悲喜过度,便朝老先生深深一鞠躬:“外祖父在上,请受凌睿一拜!”
老先生转过身来,打量着这个俊俏凌厉的年轻女子,“你是玉城的女儿?”
凌睿抬起头,恭敬的说道:“正是。”
“松尾凌睿,就是你?”老先生脸色一变。
凌睿苦笑,“外祖父知道我?”
“哼,”老先生非常愤怒,“凌家是个小庙,不知特高科松尾科长大驾光临,真乃罪过!”
“爹,这不关睿儿的事,是我,我的错……”凌玉城慌忙解释,“爹,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没能好好照顾她……”
老先生冷笑:“你可以不认我这个爹,你可以一走二十多年,你可以跟日本人远走他乡,这些我都认了。”老先生杵着拐杖咚咚直响,指着凌睿的鼻子骂道,“可是,她认贼作父,卖国求荣,残害同胞……这些恶劣无耻的勾当,是可忍孰不可忍!国人恨不得食其肉,吸其髓的大人物,我凌家岂敢高攀!”
老先生怒不可遏,震惊凌家上下,谁都不敢劝。凌玉城扯着老先生的衣袖,泣不成声。
“妈,外祖父不欢迎我,与您无关呀。”凌睿柔声安慰,看来外祖父对自己很了解,再怎么解释也无用。叹道,“我料到会是这样,妈,我先离开,你别担心。”
“你去哪儿?”凌玉城非常伤心,又无奈。
凌睿微微一笑,“跟您说过,我还有公事的。妈,外祖父还在气头上呢,我在这儿,大家都不好过的。”
“爹,玉城难得回来,您怎么提起这件事了。”一个中年书生急匆匆走了进来,他是凌家老大,叫凌文城。他扶着父亲,“我送你回屋歇息,玉城母女就交给幼慈安顿吧。”
“送客!”老先生还闹上脾气了,拂袖而去。
凌睿见状,只好说道:“妈,我还是走吧,过几天来接你。”
幼慈也劝道:“睿儿说得对,等老爷消气了,再接她回来。”
凌文城也无奈,“也好,睿儿可有地方住?”
“不麻烦了,我去朋友家就好。”
凌睿离开凌府的时候,细雨如风,她走到澄湖桥上,看见东吴塔的上方有一团弯弯的月亮形的云彩,很是漂亮,她驻足仰望,点了根烟。
她是中国人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少。不过,她和苏州凌家的关系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奇怪,是谁告诉外祖父,她是松尾凌睿?
抬头,那笼罩在东吴塔上的云彩变成了一团淡淡的雾气,笼罩在塔尖上,慢慢的散了。
河岸边的房屋树木影影绰绰的,轮廓模糊着,只剩下这河里的水,静静的,镜面似的,映照出路灯的光芒,桥头的竹林,精神抖擞地舒展着叶子,随风摇曳着。在黑漆漆的夜空下,妩媚的摄人魂魄。
但,她笑了。妩媚的不是竹林,是一道美艳的身影,因为太过耀眼,致人迷惑。
“被赶出来了。”柠妮轻轻一笑。
凌睿看着她,长发湿漉漉的发着幽暗的绿光,眸底的笑意含着同情。
“不要这样看我,很高兴么。”
柠妮叹气:“不知好歹了,我又没病,高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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