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民满脸赔笑,讨趣的道:“小生知错,还请天香长公主赐膳,可否!”说罢,一躬扫地。天香看他那样子,顿觉好笑。瞬间气焰全消,然后喊进桃儿和杏儿,给绍民准备晚饭。都是绍民爱吃的几样小菜,天香指着绍民的肚子,取笑道:“赶快把它填满吧!省得‘叽里咕噜’叫的本公主心烦。”绍民微笑道:“多谢公主,小生遵命就是。”然后拿起筷子,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天香心下暗自佩服:都这么饿了,还吃的那么优雅。要是自己,早就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了。文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奇怪的不得了。于是问道:“你没见到冉姑父吗?”绍民道:“见了。”天香奇怪道:“他没请你吃饭吗?”“他请我,做梦吧!就喝了一壶茶,还是我请的他。”绍民一脸苦笑的道。于是绍民就把冉兴让,如何小气的事情说了一遍。天香没等他说完,早已乐不可支的,趴在桌子上大笑了起来道:“姑父真是小气的可爱。”站在一边伺候的桃儿和杏儿,也忍住笑道:“咱们这位冉驸马也真是,真不知道寿宁大长公主,是怎么忍过来的。” 天香对绍民道:“看你这样子,一定没借到银子吧!”绍民得意的道:“谁说的,看看这是什么!”绍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打银票,往桌子上一拍道:“三十万两,一个子都不少。”天香半信半疑的那起那一打银票,仔细端详起来。只见那银票上,赫然标有冉记钱庄的印记。一万两一张,一共三十张。天香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惊奇的道:“冉姑父真是病的不轻,居然肯借你这么多银子。”“不是借,是送我的。”绍民道。天香更是不可思议的道:“送!我看他八成是疯了,要不就是傻了。”绍民无奈的道:“他才不傻呢!比猴儿精!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什么代价,不会是让你卖身吧!”天香打趣的道。绍民无奈的道:“那倒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他让我把制作全国士兵军装,和打造兵器的权利,交给他们冉记商行。”天香道:“姑父脑子里的弯弯绕儿,还真不少。怪不得全国各地,都有冉记的分号。那这回咱们不是赔死了!”
绍民道:“错,不但不会赔,而且咱们还要大大的赚上一笔。”天香疑惑的道:“才不过四十万两,怎么赚呀!我看你是疯了!”“我精神正常的很,我有妙计!”绍民神秘一笑道。天香好奇的道:“什么妙计!快说给我听听!”绍民向她招手道:“附耳过来。”天香凑到他跟前,绍民附在她耳边,悄声道:“我不告诉你!”天香哭笑不得的骂道:“死驸马!又拿我开心,亏我还怕你借不到钱!特意跑去跟寿宁姑姑说,让他劝劝冉姑父。我的苦心算白费了,你真是没良心。”绍民看天香的样子,便放下碗筷,对杏儿道:“我吃饱了,你们出去吧!”桃儿、杏儿识趣的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绍民扳过天香的肩膀,柔声道:“公主真的去替我说情了吗?”天香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去了,姑姑也答应了。谁知你……,算我自作多情好了。拿着一张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你也不用谢我。”绍民却郑重其事的说:“天香,谢谢你,真的十分感谢你。”天香楞住了,从来没听绍民,这样郑重的跟自己道过谢。于是道:“你,你怎么了,没发烧吧!”伸手去摸绍民的额头,绍民抓下她的手道:“我没病,只是觉得我的公主,突然间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也会为别人着想了。”天香听他夸自己,于是得意的道:“那当然,我本来就不是小孩子了。”她撅起小嘴,样子看起来很认真。却把那可爱的神色,完全表露出来。绍民内心一震,忙应道:“是是是,我的好公主。”
天香正色道:“不跟你闹了,你不说算了,我也懒得听。”“公主,明天下了朝。跟我一起去见皇后娘娘,我有正经事跟她商量。”绍民正色道。天香奇怪道:“你有什么事,不能在早朝上和皇帝老兄说去。干吗非去找皇后嫂子,你有什么居心呢!”绍民无奈的道:“公主你也太敏感了吧!我能对皇后有什么居心呢,我不想活了吗?只是,我这个以钱生钱的办法,有点损!如果在朝堂上说出来的话,会招致众大臣唾骂的,只有请皇后帮帮忙喽!”天香又道:“那你不会私下里,去找皇帝老兄吗?”绍民叹了口气道:“我是想找,我也得进的去呀!每次见皇上,不是被魏忠贤挡在门外,就是硬闯,实在烦人。不如让皇后去跟皇上说,魏忠贤总不能不让,人家夫妻见面吧!”天香道:“这倒也是,不过你刚才不是说,要谢谢我吗?你打算怎么谢我呀!”“如果此计成功,我想让公主替皇上收钱。你想呀!大把大把的银票,从你手里过。让你点到手抽筋儿,多美的一件事情呀!”(人生两大美事:一觉睡到自然醒,点钱点到手抽筋)。
天香闻听高兴的道:“一言为定!”绍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如白染皂、板上定钉。决不食言!”天香撒娇的道:“那咱们拉钩!”绍民无奈的伸出手,和天香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心下暗想:又白夸她了,还是小孩子心性!天香突然道:“绍民,你陪我到外面屋顶上看星星,好不好!”绍民闻言,吓了一大跳,惊道:“啊!那怎么行,屋顶上风大,会着凉的!”“少罗嗦,本公主身体好的很,快走吧!”天香任性的道。绍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天香硬拉了出来。绍民无奈,带着天香飞上了屋顶。两人并肩坐了下来,一阵寒风袭来,天香顿觉浑身发冷,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绍民见状,赶紧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然后将她拥入怀中。略带责怪的道:“冷了吧!让你不听话。还是回去吧!”天香靠在她怀中,抬头仰望天空,微笑不答,静静的享受着这份温暖。
绍民见她不答,也不理会。想到要在屋顶上待一夜,怕天香冻坏。于是暗运内功,把热力缓缓送入她的体内。天香只觉浑身上下,被一股暖流包围,舒服极了,渐渐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绍民发现她已经睡着,更是不敢怠慢。忙运起《太极游龙》心法,调息吐呐。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免得让天香受凉。(自从绍民修习《太极游龙剑拳全书》的心法后,只要闭目调息一个时辰,比睡一晚上觉还精神)第二天早晨,庄嫫嫫带着桃儿和杏儿,来叫他们起床。敲了半天,没人答应。推门一看,不见人影,庄嫫嫫顿时慌了起来。忙大喊‘公主、驸马’,绍民听到他们的喊声,看到天香还没醒,就抱起她,跳了下去。吓了他们一大跳,绍民做了‘嘘’的手势,然后把天香抱进屋里。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吩咐庄嫫嫫道:“觉着奇怪吧!一会儿问公主吧!我下朝以后来接公主。”说完就走出了公主府,庄嫫嫫心中暗道:这小两口,还真是惬意,居然跑到房顶上浪漫去了。 (四十七)
绍民下朝以后,带上天香,来到了坤宁宫外。还没等值班太监通报,天香就一溜烟儿的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内侍的喊声:“宣,首辅大学士、驸马冯绍民觐见。”绍民连忙正冠、抖袍、掸袖的整理好衣衫。穿戴不整,君前失仪,有罪!绍民步入坤宁宫正殿,只见皇后端坐在一席竹帘后,旁边坐着手拿甘蔗的天香,没有规矩的翘着二郎腿。绍民忙跪倒施礼,口中称道:“微臣冯绍民,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道:“冯相免礼,都是自家人,请坐吧!”绍民道谢,坐了下来。天香在一边插嘴道:“皇后嫂子,你们这样隔着帘子说话,累不累呀!”皇后笑道:“对对对,把帘子撤了吧!再说天香妹子也在这里,没什么好避讳的。”旁边侍女应声卷起了竹帘,天香道:“这样多敞亮呀!”皇后看天香的样子,笑着对绍民说:“冯相守着这样一个刁蛮妻子,真是难为你了。”绍民低着头忙道:“娘娘言重了,微臣能婚尚(匹配)天香长公主。实在是臣三生有幸,何来难为之说。”
天香听他如此说,明知话中有水分,可心中还是十分欢喜。皇后道:“好了,说正经事吧!听天香说,冯相已经想出筹集军饷的妙计,想让本宫帮忙。”绍民从怀中掏出,四十万两银票和一个信封,道:“不错,此计就在信封中,还有筹集军饷的本钱,请娘娘过目。”侍女接过信封和银票,呈给了皇后。”皇后接过来,撕开信封的封口,拿出信纸,展开观看。天香马上凑过去一探究竟,只见纸上写着,八个漂亮的正笔楷书。曰:“百官捐饷,由小及大。”天香看罢,不知所谓,还是一头雾水。前半句懂了,可是上次修接仙台,已经掏的那帮大臣肉疼。谁还肯捐呀,就是捐了,也是走走形式罢了。谁肯一下捐出好几十万两来,除非他有病。
可皇后看罢信后,又看了看手中的四十万两银票。却欣喜的道:“冯相此法果然是妙计,本宫帮定你这个忙了。皇上这些天,也赐给我不少财物。本宫再给你加二十万两。”绍民道:“那臣就多谢娘娘了。不过,您千万别让皇上告诉百官,这主意是微臣出的。不然他们会骂死微臣的。”皇后笑道:“冯相放心,本宫明白。”天香一脸不悦的道:“出的什么破主意呀!皇后嫂子还说是妙计,还给他银子。我看皇后嫂子的银子,也要打水漂了。皇后笑着道:“皇妹有所不知,是这样……”然后附在天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天香听罢,立刻眉开眼笑,对绍民道:“我就知道,有用的就是有用的。本公主收回刚才的话,真是妙计。可是你别忘了,昨天晚上答应我的事,让我收钱。”绍民笑道:“微臣决不敢食言,依公主就是。”于是,皇后让他们回去,等自己的好消息。天香、绍民辞别了皇后,等着收钱去了。 皇后张嫣等绍民和天香走后,立刻来到皇上的寝宫。魏忠贤当然不敢阻拦,张嫣见皇上又在摆弄他的木器,便上前劝道:“皇上先别干了,臣妾有事情跟您说。”皇上道:“有什么事呆会儿再说,朕正忙着呢!”张嫣见他不理,便假装生气道:“哼,皇上您根本就不疼我,心里只有那些烂木头。看来在您心里,木头比我重要。”说着便赌气走到了一边。皇上见状,一阵心疼,忙走过去,握住张嫣的手道:“怎么了,朕的嫣儿生气了。好好好,朕听你说,看看咱们嫣儿,到底有什么心事呀!”张嫣故意不答,小嘴一撅,撒娇的道:“那您说,在您心里,是那些烂木头重要,还是臣妾重要。” 皇上见她那样子,真是率真可人。便情不自禁的哄道:“当然是朕的皇后重要了,在朕心里,除了梅竹,就只有嫣儿你最重要。朕这样说,你不会生气吧?”张嫣道:“没关系,臣妾干吗要吃自己妹妹的醋。能替妹妹照顾皇上,臣妾求之不得!”
皇上见她如此说,就松了口气道:“好了,跟朕说说,到底什么事呀?”张嫣高兴的道:“皇上,您的妹夫已经想出,筹集军饷的妙计了。”皇上闻听,激动的道:“真的么,快说给朕听。”张嫣瞟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魏忠贤,面现不悦的对皇上道:“皇上,臣妾看到魏忠贤这张脸,就觉得心烦。您快让他出去。”皇上对魏忠贤道:“听见了没有,还不出去。”魏忠贤极不情愿的退了出去。张嫣低声在皇上耳边说了些什么,皇上龙颜大悦,立刻依绍民的计策,传来了正六品礼部主事赵玉贵。赵玉贵闻听皇上传召,简直是受宠若惊,心道:皇上见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官,现在竟要传召我一个六品小官。真是三生有幸,有些人一辈子也见不到龙颜。
赵玉贵战战兢兢的,来到皇上寝宫,见礼完毕。皇上道:“今天朕传你来,是要你帮朕一个帮。”赵玉贵诚惶诚恐的道:“皇上有事尽管吩咐,微臣一定为您效犬马之劳。”皇上道:“好,这里有六十万两银票,你拿着吧!”说完就递了过去。赵玉贵疑惑的道:“皇上,您这是……”皇上打断他道:“不是送给你的,是暂时让你替朕保管。明日早朝时,当着百官的面捐出来,就说是捐给辽东前线当军饷的。”赵玉贵接过银票,不解的道:“微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道:“你不需要明白,就照朕的话去做就行了。你退下吧!”赵玉贵道:“微臣尊旨。”说罢就退了下去,张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道:“皇上明天您就等着收钱吧,另外让天香妹子坐镇收钱,臣妾垂帘监督。”皇上笑道:“就依嫣儿。”(看到这里,大家就应该明白几分了吧!一个六品小官,都能捐那么多银子。那些四品以上的大官,那里好意思捐的低于六十万两呢!其实此计关键是对付,那些贪官污吏的。至于清官嘛!反正天香收钱,皇后坐镇,就依情况而定吧)
第二天朝堂上,皇上把赵玉贵宣上殿来。赵玉贵依言,捐出了六十万两银子。皇上道:“你一个六品小吏,那里来的这么多银子。”赵玉贵道:“国难当头,为人臣子,必当倾尽家财,以报皇恩。”皇上装模做样的赞扬了一番,便对群臣道:“连一个小吏都可如此,列位臣公都是我大明的肱骨之臣,是不是应该略尽绵力呀!”众臣见皇上如此说,只好连连称是,心中却把个赵玉贵骂了个千万遍。皇上又吩咐,捐银子到天香的公主府去,就可以了。退朝以后,可把张绍民他们愁坏了,那里去弄那么多钱去呀!便拉住冯绍民商量对策,绍民有意戏弄,故不说出实情,假装跟他们一起犯愁。张绍民道:“你说这个赵玉贵,有钱你自己留着花好不好呀!捐你也别捐那么多呀,愁死我了。”刘长赢道:“不对呀!赵玉贵是我手下,他们家情况我了解。穷的连耗子进去了,最后都含着眼泪出来的。一家人就靠那点儿俸禄勉强过活,他那里来的什么祖产呀!真是怪哉!”
绍民心中暗暗窃笑,便道:“各位兄台不必烦恼,反正是公主收钱。各位不如去找公主通融一下如何。”李兆庭道:“对,事不宜迟,现在就去。”绍民道:“急什么,等晚上别人都走了,才好说话吗?”李兆庭道:“好是好,不过夜入公主府,恐怕不好吧。”绍民道:“我带你们去,有我这个驸马在,你们怕什么呀!”三人连忙称好。晚上,公主府中。天香看着满满一桌子银票,心里乐开了花。对杏儿道:“去把驸马叫来 ,本公主今天要好好的犒劳他。”杏儿应声下去,可还没等她出门。绍民便在门外笑道:“公主今天心情这么好,一定收了不少钱吧!”天香见是绍民,便一阵风儿的跑过去,偎在他身边,举起手中的一打银票,高兴的道:“可不是,你看这么多呢!”绍民见她贴过来,忙向旁边挪动了一下,道:“公主别这样,有人在!”天香不在乎的说:“不就是杏儿嘛!没关系,愿意看就让她看去,看完了长针眼。”绍民道:“不是,是……”还没等他说完,身后传进一阵大笑。天香寻声望去,见是张绍民、李兆庭、刘长赢他们,顿时臊了个大红脸,狠狠跺了绍民一脚,跑进了屋去。绍民‘哎呀’一声,揉着被踩的生疼的脚,一脸苦笑。 张绍民他们笑着走过来,李兆庭拍着绍民的肩膀,笑道:“没想到平时刁蛮任性的长公主,也有娇柔可人的一面,冯兄,你可真是有一套呀!”刘长赢道:“是呀!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接着刘长赢故意提高嗓门,对屋里的天香说道:“驸马和长公主的感情这么好,看来我儿媳妇马上就要有指望喽!”紧接着又一阵笑声,传入了天香的耳朵里。天香本已红了的脸,瞬间变成了紫色。娇骂道:“该死的刘长赢,你的嘴巴怎么那么贱呀!本公主就是有女儿,也不嫁给你儿子。”刘长赢闻听,对绍民问道:“有女儿?冯兄,难道说……长公主她……啊!”绍民尴尬的道:“没,没有,你别听她胡说!快进去谈正事吧!”于是众人停止了玩笑,迈步进入了天香的屋子。 天香见他们进来,便没好气的对绍民道:“冯绍民,你干吗带他们来。就会戏弄本公主,马上把他们带走。”张绍民马上赔笑道:“长公主息怒,刚才是臣等不对,我代刘兄和李兄向您赔罪了。”刘、李二人也道:“长公主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吧!”天香见他们道歉,便道:“算了,看在张大哥的面子上,本公主不跟你们计较了。”三人齐声道谢。天香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张绍民道:“长公主,您看我平时为官清廉,那里来的这么多银子可捐。能不能少捐点儿,五百两行吗?”天香奇怪道:“张大哥不是捐过了吗?怎么还要捐呀!”“啊,捐过?没有呀!”张绍民疑惑的道。天香拿过一本帐册,翻开第一页,指着他的名字道:“这不是吗!”张绍民凑上前一看,帐册的第一行,赫然写着:丞相张绍民,捐纹银一百二十万两。张绍民看罢,心道:我何时变的如此有钱。便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呀?”李兆庭和刘长赢也凑过来看,发现自己的名字后面,分别写着八十万两的字样。
李兆庭‘呵呵’的笑道:“我要真这么有钱就好了。”天香听他们如此问,心中奇怪,向绍民道:“你搞什么鬼!难道你没告诉他们吗?”绍民笑道:“各位兄台,实在不好意思。并非绍民有意相瞒,实在是此计有点损!”于是,绍民就把自己的计划,告知了他们。三人听完,长长吁了一口气。张绍民责怪道:“我说我的冯相爷,您老人家出招之前。能不能先跟我打个招呼,看把我给急的。”“就是,我这一天都吃不下饭!”刘长赢道。绍民连连陪不是,天香道:“张大哥,你这五百两,还得意思意思,给我吧!”张绍民忙递上银票,李兆庭、刘长赢也分别送上了四百两。李兆庭望着桌上摞摞的银票,惊叹道:“乖乖,这刚一天,就收获颇丰。冯兄,你预计最多能收多少钱?”绍民笑着伸出五个手指道:“少说,我也能给皇上,蒙出这个数来!”张绍民道:“五百万两?”天香插嘴道:“现在就八百万两了!”“啊!这么多!”李兆庭惊讶的道。
刘长赢咬牙道:“那五千万两?”绍民道:“差不多,这还是保守的估计!”天香高兴的道:“那皇帝老兄,岂不是要发财了。状元的脑袋就是好使。”绍民笑道:“其实我只不过是把,上次修接仙台筹款的招数。倒过来又使了一遍,没想到比上次好使多了。”张绍民道:“冯兄真是智慧过人,不过你快跟陈将军说一声。人家没当几天官,那里来的什么银子。”绍民道:“我已经派人去了。”天香突然道:“唉,很晚了,你们还有事吗?”刘长赢听罢,打趣道:“张兄、李兄快走吧!免得耽误我儿媳妇出生。”说完就拉着他们俩,赶紧跑了。身后传出了天香的叫骂,绍民因为还有饷银案未破,也辞别了天香,回到了自己的府第。 第二天,下了早朝。冯绍民和张绍民一起,来到兵部库房,勘察现场。兵部郎中岳路河赔笑迎接,绍民道:“现场没有破坏吧!”岳路河回道:“二位相爷放心,连一个苍蝇,都没飞进去。”绍民道:“开门吧!本阁和张相要看看现场。”岳路河应声命人打开了库房的大门,张、冯二人抬脚进入了库房。只见里面甚是宽大,青石方砖铺地。靠四周的围墙边,放着被人掉了包的铁箱。铁箱里装着冰冷的石头,张绍民踱步来到铁箱跟前。仔细端详铁箱和封条,然后对紧锁双眉的绍民道:“冯兄,我看这箱子和御封,确是皇家所用之物不假。看来把饷银掉包之人,应该位高权重才对!”绍民道:“嗯,箱子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御封也无损毁、拼接或水浸后,又重新贴上的迹象。应该是整箱调换的。”张绍民道:“按照常理,如若搬动如此沉重的铁箱。不可能一点声音没有。”绍民转头向岳路河问道:“你们可曾听到动静?”
岳路河道:“回相爷,卑职等昼夜看守,不敢怠慢。没听见任何声响,白天时刻不离人,晚上两个时辰一换班!”张绍民接着问道:“换班时,中间可有间断无人时?”岳路河道:“回张相爷,有将近半个时辰无人看守。可是相爷,那可是沉甸甸的银子,又不是豆腐、棉花。那么多箱子,怎么也要四、五十人。那么多人进进出出,我们离的再远,也能听的见呀!再说,库房门上的御封,还好好的贴在上面呢!”张绍民听他说话也不无道理,看向冯绍民时,见他正在打量库房的每一处。于是问道:“冯兄,可有发现?”绍民摇头道:“毫无踪迹可寻,只好从别的方面查查看,走吧!”于是,绍民吩咐岳路河看好现场,便和张绍民走了出来。
绍民始终低头沉思,张绍民劝道:“冯兄何必如此,案子固然重要,身体也是要紧。看你两眼通红,昨天一定没睡好吧!”绍民苦笑道:“我那里睡的着,银子在我兵部无故失踪。身为兵部尚书,我自然难辞其究。皇上不怪罪,已然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了。要是换成别人,早就身首异处了。”张绍民笑道:“说起长公主,冯兄你可要多用用心。不要冷落了佳人呀,刘兄那里等儿媳妇等的,头发都快白了。”绍民闻听尴尬一笑道:“张兄不要取笑我了,大案未破。那有心思儿女情长、花前月下呀!”张绍民见他实在无心玩笑,便正色道:“冯兄要是用人,尽管开口。别忘了,我还领着兵部尚书的头衔呢,所以兵部的事,我也有一份。”绍民挚手道谢,辞别了张绍民,径直向禁卫所走去。(四十八)
禁卫所中,众龙禁卫们正在喝茶、聊天。见冯绍民进来,纷纷请安问候,绍民一一回礼。点手唤过陈奇渝道:“陈王廷将军呢?”陈奇渝回道:“陈将军正在当值,恩师找他有事吗?”“哦,有点私事。麻烦陈禁卫帮我叫一下好吗?”绍民道。陈奇渝道:“没问题,恩师少待,我去换他。”说罢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陈王廷姗姗而来,高兴的道:“那阵香风把冯相爷,吹到我的禁卫所来了。”绍民道:“二哥休要寻我开心了,能否借一步说话。”“当然。”陈王廷道。于是,二人来到了一处僻静所在,陈王廷道:“老三,什么事呀!这么神秘?”绍民道:“我想让二哥,帮我注意一下,文武大臣和宫里人的举止,有异常的话,立刻告诉我。”“和三弟调查的案子有关吗?”陈王廷反问道。绍民道:“嗯,我怀疑和朝廷的,高层官员有牵连。”“好,包在我身上了。”陈王廷拍着胸脯道。
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什么进展。绍民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天香倒是财源广进,喜笑颜开。三天,共筹措款额达到八千六百万两。一百万的军饷,早已运往前线,皇上这回可是赚了一大笔,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不好明着赏赐绍民,只好悄悄赐了一顿御膳,并催促他早日破案。绍民顶着压力,每天都睡不好。这天晚上,他在自己房间挑灯沉思,试着理出头绪。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一人。那人来到绍民跟前道:“休息一下,喝点茶吧!”绍民以为是府里的丫头小红,便头也不抬的道:“哦,搁下吧!你回去歇着吧!”谁知那人却转到绍民身后,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脸贴到他的脸上。绍民被这举动,弄的不知所措。‘噌’的一下站起来,转身指着道:“小红,你怎么能这样,男女授受……”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一身‘闻臭’大侠打扮的天香,正用愤怒的眼神盯着自己看。绍民见是天香,颇感意外的道:“公主,怎么是你呀!这么晚,你怎么出的宫呀!”天香嘴里冒着醋味,酸酸的道:“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吧!搅了冯相爷的好事,真是不好意思。”绍民听听的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道:“绍民不明白公主的意思。”“哼,不明白。小红、小红的,叫的那么亲热。说,那个叫小红的,跟你什么关系?”天香没好气的道。绍民恍然大悟,有人又在无缘无故的,吃飞醋了。便解释道:“公主不要误会,小红只不过是我府里的一个丫鬟而已。再说了,她本来就叫小红,难不成让我叫她小黑吗!”天香闻听一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就叫小黑,给本公主当驴骑。”绍民捏着她的鼻子,笑道:“你呀!真是个调皮鬼。说说吧,这么晚,怎么跑出宫的。”
天香道:“我闻臭大侠想出来,有谁能挡的住。”“哎,真拿你没办法。既然来了,就住下吧!”绍民笑道。天香道:“你问完了,该我问你了。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呀?”绍民叹口气道:“对不起,我在想事情,太入神了。所以忽略了公主。”天香道:“是在想案子吗?”绍民点了点头。天香这才注意到,绍民消瘦了很多。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精神大不如前。于是心疼的道:“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今天听我的,什么也别想,快去睡觉去。”绍民却摇头道:“我睡不着,天香陪我到外面坐坐好吗!”天香应声说‘好’。绍民牵起天香的手,走出了房门。绍民坐在长椅上,天香靠在他怀里,安慰道:“驸马,其实你不用那么烦。说不定那天,你这个有用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案子就解决了。”“说的是,希望如此吧!”绍民道。
之后,两人静静的坐着,什么话也没说。突然,有个人在旁边使劲的咳嗽。绍民急忙放开天香,站起身来,定睛一看。原来是管家王得,绍民道:“老哥,你嗓子眼儿,卡鸡毛了吗?有什么事不能喊我一声。”“不是,您和长公主这……,小的不忍打扰。”王得点头哈腰的道。绍民道:“好了,快说什么事吧?”王得赔笑道:“爷,陈王廷将军求见,说有要紧事跟您说。”绍民看了天香一眼,天香理解的道:“你去忙吧!我等你。”绍民感谢的对天香一笑,然后对王得道:“走吧!” 绍民来到前厅,见到陈王廷。还没等绍民开口,陈王廷就道:“哎哟,兄弟!你得保重身体,你看你这脸上,都没东西了。两只眼睛,都快赶上哥哥我的脸了!”绍民轻笑一声道:“二哥不要开我玩笑了,快说说有什么情况吧!”陈王廷正色道:“这几天我当值的时候,还真发现几个人鬼鬼祟祟、交头接耳。”“哦,都是什么人?”绍民眼前一亮道。陈王廷道:“先是你的手下岳路河,和首辅魏广征嘀嘀咕咕。后来过了两天,崔呈秀又背着人,偷偷往岳路河手里,塞了几张纸。看不太清楚,好像是银票。还说账本什么的。”绍民听罢,沉思半晌。陈王廷道:“会不会是岳路河和魏广征他们,沆瀣一气、监守自盗,偷换了饷银呢!”绍民回过神来道:“不可能,那天发现军饷失窃时。岳路河顿时瘫软在地,那种表情是装不出来的。还有,我和张兄勘察现场时,他回答我问话,眼神坚定不移,不像是撒谎。”陈王廷吸了口气道:“那一个五品郎中,能跟一品首辅扯上什么关系。”
绍民摇头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待明日宫门开放,再向岳路河问个明白。”陈王廷道:“也只好如此了,那你好好歇着吧!告辞!”绍民却拉住他道:“二哥慢走,我睡不着,能不能陪小弟喝两杯。”陈王廷笑道:“可以,不过你有心事,不宜饮酒。正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呀!还是以茶带酒吧!”“好,交情在,喝什么都是酒。”绍民也笑道。于是两人喝茶、聊天,直至深夜才散去。绍民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灯还亮着,天香和衣蜷缩在床上。绍民心中一阵心疼,忙来到床边,把她往里移了移,然后拉过被子为她盖好。谁知却被天香踹开,口中低低念叨:“驸马,你别愁。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永远支持你!”说罢沉沉又睡去,原来是天香在梦呓。绍民不由得一阵感动,自己在她心中,原来是如此重要,连做梦都念念不忘自己。 绍民又重新帮天香盖好被子,然后吹熄灯烛,和衣躺在床上。他一手垫在头下,一手放在胸前,不停的敲击着,脑中闪过与案子有关的一幕幕画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在绍民耳边响起。借着月光,绍民扭头看到,天香正用手揉着惺忪的双眼,看着自己发问。于是忙道:“刚刚回来,吵醒你了吧!”天香摇摇头道:“没有,突然觉得口渴,想喝水。”绍民忙翻身下床,倒了杯水,让天香喝下。天香看着绍民,皱成一团的眉头道:“你这人就是心太重,看看,眉头都成个大疙瘩了。”说完便伸手揉了揉绍民的额头。然后接着道:“小心愁的头发掉光,变成秃头驸马,本公主可不依。”绍民抓下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所问非所答的道:“公主,如果有一天,我想当个山野村夫,过过一般人的生活。你说好吗?”天香被他没头没脑的问题,搞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于是道:“你发什么神经呀!有你这么白净的山野村夫吗?别胡思乱想了,快睡觉!”说罢,便把绍民的头,按在枕头上,抹下他的眼皮,拍着他的肩膀道:“驸马乖,快睡觉!一觉睡到大天明,抖擞精神去上朝!”绍民闻听,哭笑不得,简直把他当小孩儿一样哄。
可是绍民却又觉得,心里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不多时,一阵困意袭来,绍民便安然进入梦乡。天香听着他的呼吸渐缓,知他已经睡熟,便自言自语的道:“你当村夫,我就跟你一起去当村妇。你走到那里,我就跟到那里。这辈子我……”越说声音越小,渐渐的她也睡去了。
(四十九)
第二天,下了朝。冯绍民和张绍民,来到兵部库房找岳路河。值班的兵丁却说,岳路河昨天晚上,告假回家了一趟。可到现在也不见来当值,不知是什么原因。冯、张二人赶忙来到他家,老远就见岳府被,五城兵马司(北京市公安总局)的人,围个水泄不通。两人心中狐疑,来到近前。绍民问道:“敢问军爷,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要劳动你们兵马司的大驾。”那兵丁看了看冯、张二人,虽不认识,但看二人均着一品服色,不敢怠慢,忙道:“回大人的话,兵部郎中岳大人,今晨被家人发现吊死在家中,报了案,所以我们奉命在此守候。”绍民闻听大惊,忙表明身份和张绍民来到屋中。只见岳路河的尸身已被解下,放在床上。一名仵作正在检验,床上方的横梁上,垂着一根麻绳。三班衙役,出出进进,忙作一团。顺天府尹连铭,正在向仵作询问着情况。 连铭问明情况后,转身看见冯绍民他们。连忙上前施礼道:“下官连铭,参见二位相爷。”冯绍民扶起他道:“连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连铭点手唤过岳府的一名家人。指着他对绍民道:“今天一早,这人到下官的衙门击鼓,说他们家老爷死了。下官就赶快带人过来了。”张绍民问那家人道:“是你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吗?”那家人回道:“正是小人。”冯绍民道:“那你把详细的情况,仔细讲来。”那家人应声便道:“今天一早,我叫我家老爷起床。敲了半天,没人应。于是我就推门进去了,发现床帐放着,我叫了几声老爷,还是没反映。撩开帐子一看,就发现我们老爷,吊死在床上了。”连铭道:“还有一封遗书。”说着把一张纸,递到了绍民面前。绍民接过仔细观看,岳路河大概的意思是说,自己看丢了军饷,对不起皇上,早晚是个死,不如自尽以谢皇恩等等。
绍民看罢,递给张绍民。张绍民看了看,对连铭道:“这么说是畏罪自杀喽!”连铭道:“依下官看,绝非自杀那么简单。因为岳路河的书房和卧室,明显有人翻动的痕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况且,仵作验尸的时候也发现可疑。”说罢叫过仵作,仵作把验尸格录交到绍民手中,道:“这是岳路河的尸单,请冯相过目。”绍民接过尸单,只见上面写道:
岳路河 男 三十有七 于丙寅年三月初二夜寅时毙 高七尺二寸 体微宽 有一白痕交于左右耳后 无血荫 胸前无涎滴沫 舌不出……
绍民看罢问仵作道:“你敢肯定没有误验吗?”“小人入行十几年,阅尸无数,从没有出过纰漏。”仵作信誓旦旦的说道。连铭道:“应该是被人杀死后,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样子,可是没有外伤,又无中毒迹象,真是怪哉!”绍民来到尸体前,仔细观察了一阵,然后叫过岳路河的家人,问道:“你们老爷死前都见过什么人?”
那家人道:“昨天下午李可灼李大人,来找过我家老爷。”“他们说些什么?”绍民追问道。家人道:“小的没听到,只是李大人走的时候,好像很生气似的。”绍民道:“那你有没有发现,你们老爷这几天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家人道:“反常倒是没有,不过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说他马上就要升官发财了,小的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笑笑,并不回答。”绍民道:“哦,好了。没你的事了,去忙吧!”家人告退出去了。绍民又叫过仵作道:“有没有一些毒,当时在尸体上显现不出来,要过几天才有表现的。”仵作道:“有这个可能,岳路河的尸体,要拿到刑部提点刑狱司,做进一步勘验。冯相可以去问问提刑大人,他可是我们这行里的高手呀!”绍民点点头,对连铭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发现,请连大人及时通知本阁或张相。”连铭点头称是,往外就送。
张、冯二人的脚,刚跨出屋门。就见一衙役打扮的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边跑边喊道:“大事不好了大人,又出人命了。”待他跑到近前,连铭斥责道:“大呼小叫的没有规矩,惊了二位相爷,你担着还是本府担着呀!”那衙役看了张、冯二人的穿戴,赶紧跪下道:“小人不知二位相爷驾临,请二位相爷恕罪!”绍民扶起他道:“小哥不要慌张,喘口气慢慢说。”那衙役喘了口气,对连铭道:“启禀大人,在南小巷十五号,一所宅院的水井里,又发现一具女尸。刘班头已经在那里守候,请大人马上带着仵作前去勘验。”连铭听罢,自言自语的道:“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怎么老是死人呀!”然后又对冯、张二人道:“二位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张绍民道:“也好,说不定还有新发现呢!”
于是众人便来到事发现场,一群衙差正围在一口水井旁边。井外的地上躺着一具女尸,年龄也就在十八、九岁的样子。尸体旁边,两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女,正在伏尸痛哭,还有一侍女模样的人,也在不停的抽泣。连铭忙唤过刘班头道:“到底什么情况?”刘班头道:“回大人,您刚走就有人来报案。现已问明,此宅是首辅魏广征魏相爷,在外的私宅。是魏相爷背着他那个,醋味熏天的夫人,在外私养外室的宅子。那个溺水身亡的女子,就是魏相爷的外室。”说着刘班头用手指了指那具女尸。绍民本来对此案并不在意,可他一听到魏广征三个字,就立刻来了精神。问刘班头道:“你是说那女子是魏广征的外室!”刘班头忙道:“回相爷话,正是。”绍民顿时陷入了沉思,张绍民道:“连大人,先让仵作验尸吧,看到底死于什么原因。” 连铭吩咐仵作验尸,仵作让衙役在院子里,用屏风围了一圈,然后在里边放两个长条木凳,上边架上一块门板。一切准备就绪后,就把尸体抬了进去,放在门板上。仵作对那两个中年男女问道:“你们是那女子的亲属吗?”中年女子擦去泪水,抽泣着道:“我们是她爹娘,我女儿死的惨,请大老爷替民妇做主呀!”说罢又哭了起来。仵作道:“我不是大老爷,这位大嫂不要悲伤。快快随我进去,待查清验明,奏明我家大人,一定还你个公道。”那妇人止住了悲声,随仵作进了临时搭起的停尸棚。趁仵作检验的空当,连铭问刘班头道:“是谁先发现尸体的?”“是每天负责打水的伙计。”刘班头道,说罢点手唤过打水的伙计。连铭问那伙计道:“你是怎么发现的?”伙计惊魂未定的道:“回大人话,小的每天都要打水烧水。今天一早,我到井边打上一桶水,顺便喝了一口。觉得味儿不对,好像臭烘烘的。小的还以为是猫狗之类的畜生,不小心掉进去淹死的呢!于是我就找了几个人,想把那该死的东西捞上来。谁想到,小的下去一摸,却摸到了人头、人手之类的东西。吓的小的赶紧上来,让人报了案。”
刘班头接过话头道:“卑职接到报案就带人过来打捞,结果捞上来一具半裸的女尸,经过侍女小翠辨认,证明是魏相爷的小妾,叫梁红芳。”连铭又叫过小翠问道:“梁红芳死前都见过什么人,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小翠抽泣着道:“回大人话,我家小姐自从被魏相爷包养了以后,所能见到的人,除了我这个陪送的丫鬟,几个婆子和家仆,也就是我们魏相爷了。昨天魏相爷派人来传话,说不来了。所以我家小姐早早的就睡下了,谁知,今天却淹死在井里了。”这时,仵作验尸完毕,走过来道:“启禀大人,现已验明。此女现年一十九岁,死于昨晚寅时,口鼻部有按压的痕迹,颈部有掐捏的痕迹。后背、臀、双腿有在地上拖拉时,所制的擦伤,指甲有断裂。生前有与男子交合的痕迹,另外从其紧握的右手中,发现了一颗扣子。请大人过目。”
小翠突然一声低呼道:“啊!这个是魏相……”说到此处,立刻住口。连铭接过扣子看罢,用怀疑的口气,指着小翠道:“大胆民女,竟敢欺瞒本府,还不快快从实招来,你家小姐死前,到底见过什么人。”小翠结巴的道:“没……没见过什……么人,真的!”“好个刁民,不动大刑,谅你也不会招,来人……”连铭喝道。绍民打断他的话道:“连大人休要动怒,待本阁问过如何!”连铭忙道:“冯相请便。”于是绍民问小翠道:“姑娘不要害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免得皮肉受苦。”小翠瞟了连铭一眼,对绍民道:“民女不敢说。”张绍民道:“姑娘不要有什么顾忌,我和冯相都是当朝首辅,自会于你做主的。”小翠闻听,这才怯懦的道:“我家小姐最后见到的是……是……”“是何人?”绍民追问道。小翠鼓起勇气道:“是连大人家的公子,连立杰,连少爷。”冯、张二人闻听大惊,连铭的脑袋‘嗡’的一声,险些瘫倒在地。 (五十)
冯绍民和张绍民连忙架住他,吩咐衙役搬了把椅子,让连铭坐下。连铭坐在那里喘了半天气,待情绪稍微平复点,才对手下捕头张义道:“你去把连立杰给我抓来。”张义犹豫道:“大人,这……”“这什么这,快去把那个畜生给我抓来。哎哟,气死我了!”连铭怒道。张绍民挥手示意张义,让他赶快去抓人。张义不敢怠慢,应声就去抓连立杰了。冯绍民看连铭气的浑身发抖,一时无法问案。只能由自己代劳了,于是问小翠道:“到底怎么回事?快把前因后果与本阁诉说明白。”小翠应了声‘是’,便滔滔不绝的,把经过诉说了一遍。原来,梁红芳的父亲是开酒坊,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也殷实。梁红芳也算是小家碧玉,生的亭亭玉立,美艳动人。那一日,魏广征无聊闲逛,偶遇梁红芳,色心顿起。忙派人打听清楚是那家姑娘后,就让人带着彩礼偷偷去提亲。梁父心里开始不愿,但又一盘算。虽说是给人做小,可人家是当朝首辅,一品大员。听说魏广征的老婆,这么多年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
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得了宠,要是有幸生个儿子,等老家伙一踹腿儿,那财产还不都是我们家的。可是梁红芳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要自己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还不如去死。再说姑娘早已芳心暗许,和连立杰定下三生之约,且已委身于他。连立杰也和连铭提过,可连铭是个正统的老古板,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拒绝了。魏广征催的紧,梁红芳就让连立杰和她私奔,可连立杰舍不得荣华富贵。梁红芳骂他不是男人,自己看走了眼,一气之下,嫁了魏广征。连立杰追悔莫及,便又向梁红芳道歉、认错,梁红芳心软了,但事已至此,无可更改。梁红芳便在魏广征不来之时,让连立杰从后院的小门进来,两人共聚一夜,以解相思之苦。此事只有陪嫁的丫鬟小翠知道。
小翠喘了口气,接着道:“昨晚,魏相爷确实说不来了。所以,小姐派我通知了连少爷。三更时分连少爷如约而来,然后我就去睡觉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民女确实不知。第二天,就听说小姐死了。”绍民听完,手拿那颗在尸体手里发现的扣子,对小翠道:“你刚才说这扣子是谁的?”“是我家相爷的!”小翠道。“为何这样肯定!”绍民道。小翠道:“因为,那是我家小姐亲手缝制的。世上决无另一件衣服上,有相同的扣子。”绍民道:“魏广征确实说不来了吗?”“千真万确,民女句句属实,请大人明察。”小翠道。张绍民道:“此案甚是扑朔,可谓案中有案。冯兄,有何高见呀!”绍民道:“还是等连立杰来了,问个明白吧!” 正在说话间,捕头张义带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那年轻人哭丧着脸,走到连铭面前,双膝跪倒,口中称道:“立杰给爹问安,请父亲为孩儿做主,我冤枉呀!”连铭一见儿子,刚刚平复的情绪,再度被激起。抬脚把连立杰踹倒在地,啐了一口道:“呸,你这个逆子。还有脸求我做主,你书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教你的忠孝节义、礼仪廉耻,你都就饭吃了不成。居然学会勾搭成奸、玩儿婊子这一套来了。”“红芳不是婊子,谁让您当初……”话没说完,只见连铭两眼冒火,‘噌’的站了起来,指着连立杰骂道:“你这个败家的玩艺儿,还敢狡辩,简直把我的老脸丢尽了,今天我非宰了你这个畜生不可。”连铭浑身发抖,真是气糊涂了,逮什么说什么。只见他抽出旁边衙役的腰刀,举刀向连立杰砍去。
绍民见势不好,赶紧劈手夺下钢刀。连立杰总算拣回了一条小命,不然人在气头上什么都做的出来。张绍民把连铭按在椅子上,劝道:“连大人息怒,令公子血气方刚,一时冲动,在所难免。况且人已经死了,令公子是否杀人,还尚待查证。大人消消气,到一边歇息一下,此事就交于我和冯相处理吧!”连铭颤抖着道:“家丑呀!让二位相爷见笑了。那本府就把逆子交给二位了,不用给我面子,该什么罪,就定什么罪,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儿子。”说完就被衙役搀到别的房间去了,张绍民坐下,打量着眼前的连立杰。只见他眉浓、目朗、鼻直、口方,面如冠玉、耳似元宝,身材适中,可谓是个美男子呀!不由得心中暗想:人家都说,小白脸儿,没有好心眼儿。看来果然不假,为什么还有那么女子,争相追捧。冯绍民要是长成,半夜能把鬼吓哭的样子,恐怕他再有才华,天香也断然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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