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梦。」墨羽下意识摸摸自己的伤口,虽然不怎么觉得痛楚了。
董霏妍才看到墨羽额角有几滴汗水,似乎那噩梦应该很可怕,尽管墨羽没有表现出很惊恐的状态。
「没事,梦通常都与现实相反,没事的,睡吧。」董霏妍取出纸巾温柔地替墨羽擦汗。
「不想睡。」墨羽说。
「你个孩子真不乖,用吗啡止痛是为了让你能睡着,可用了你却不睡了。」董霏妍作势白了墨羽一眼。
「睡了,醒来了。」
「真是的……」董霏妍摇摇头,真没她办法,「想要聊天吗?」
墨羽却没有回话了,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天花板,像是醒来却还在梦里一样。
等了一会儿,墨羽还是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董霏妍走近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道:「很难得在大城市里看到这么明亮的星星呢。说起来,很久没有这样看过夜空了。你喜欢星星吗?我跟熙俊都很喜欢。在国外的时候,我们常常都会驾车到山顶看星星。」
「星星?」墨羽回过神来,扭头看向董霏妍,她在床上其实看不见星星,「也许它早在你看见它的光芒前的亿万年前已经消亡,尸体又有什么好爱?」
「你这小孩,真没趣。」董霏妍回头看着墨羽,皱了皱眉头。
「她会喜欢。」墨羽喃喃地说,是那一个她,「她爱浪漫。」
董霏妍不禁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是怎样?都是在自找自虐吗?
「明明很想念她不是吗?别再为难自己了。」董霏妍回到墨羽身边轻声道。
「你喜欢星星,你就能拥有星星吗?」墨羽笑着反问,顿了顿,收起了笑容,眼神暗了下来,「其实,是我错了。」
「错了什么?」董霏妍不明白。
墨羽笑了笑,似乎有些感慨,道:「她本来的生活被我打乱了。」
董霏妍摸摸墨羽的脸蛋,带着微笑说:「虽然我说你是小孩,但我知道,小丑鱼已经长大了,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了。我相信,萧沐雨也是一样,她也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没有人是完人,自己作的选择,后果就得自己承担。记得,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
「嗯。」墨羽点点头,道理她是明白的,只是,很多事情,想不开就是想不开。
墨羽真正的孤单,是从爱上萧沐雨那一刻开始。而萧沐雨的孤单,是从她终于懂得了错误开始。
又陪伴着墨羽好一会儿,直到墨羽重新入睡,毛毛和莉娜回来,董霏妍才离开,折返到休息室看看萧沐雨还在不在。果不其然,萧沐雨还是坐在那一角,似是陷入沉思当中,完全没有发现董霏妍的存在。
「还没回家?小丑鱼刚才做噩梦所以醒来了,现在已经睡着了。」董霏妍走到萧沐雨身旁坐下。
萧沐雨抬头看了看,又垂下头,低声地「嗯」了一声。
「还不打算回去?毛毛和莉娜回来了,今晚是不能再去看她的了。」
「我向研究所请假了。」意思是,不回去也没关系了。
「留在医院也没用的。」董霏妍说。
「在同一个地方,好像与她距离比较近。」萧沐雨苦笑,眼里含着一泡泪水,死死地忍住不愿泪流。顿了顿,又继续说:「我不想回我的家……今天早上,我向妈咪坦白了,她怒不可遏,说不要认我这个女儿了。回小羽的家,又那么多的回忆……」
董霏妍给予萧沐雨一个拥抱,温柔地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后天就会回研究所继续工作,妈咪把我的信用卡和银行户口冻结了,我自己申请的私人户口里头的钱不多,我还是得工作赚钱。希望有一天,妈咪会明白我吧。就算我跟小羽不可能了,我跟洛宸也不会有可能。我会找一家比较便宜的酒店暂住吧,明天请志哥帮我到小羽家里取回一些东西。如果我一早就下定决心向定人坦白,那就好了。为什么我是这么的拖泥带水……」悔不当初,就是如此。想要补救,怕是也来不及。作这个决定,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或是自我惩罚的一种。众叛亲离的时候,在她身边的,竟是当初自己很妒忌的大姐姐。
「如果你不介意,到我家住吧。」董霏妍笑着说。
萧沐雨看着董霏妍,有点疑惑,董霏妍点头肯定,萧沐雨才展露笑容道:「谢谢。」
「有看过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吗?」董霏妍问道。
「有听说过。」
「果然还是有代沟啊。」董霏妍笑了笑,好像八五后都不太会看张爱玲?「小丑鱼也看她的书,我猜是因为喜欢里面的清冷深沉。我记得《倾城之恋》里面有句经典对白-『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如果你认识从前的她,你会原谅现在的她,原谅她是那么偏执地选择放弃。」
「她只是择善固执……」萧沐雨也笑了笑,她的小羽的确很固执,但那种固执,只是太专一,不想她那样三心两意,「我一直在逃避,以为装作无知,坏事就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不想知道一切的真真假假,我害怕知道一切的真真假假。当我隐约知道有人要骗我或是利用我,我都会选择忽视,再选择无限的信任,希望一切会变好,因为我害怕所有的信念都是个泡影。是我懦弱,因为我的懦弱,伤害了我应该要最重视、最爱惜的人。」
「还傻到无可救药……」董霏妍轻轻拍了拍萧沐雨的肩,「傻孩子,你们都是傻孩子。」
「我懂得太迟了对不对?」萧沐雨看着萧沐雨,又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戴在手上,那跟墨羽已经摘下来那一枚同款的戒指,「无论小羽愿不愿意原谅我,会不会重新接受我,我也要开始我的新生活。心里还是希望可以尽最后的努力挽留,不过,小羽她……我想她……」萧沐雨想到墨羽原来已经把戒指摘下来,开始哽咽起来,她试着让自己变得坚强,她不要再当以前的爱哭鬼。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会努力的,我要挥别以前的那个我。」
「你可以的,让小丑鱼重新认识你。」董霏妍点点头,给萧沐雨一个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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