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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墨羽怒吼，挣扎着。

「不可以！」萧沐雨费尽毕生的气力，也要把墨羽拉住。

纠缠间，二人都跌在地上。墨羽身手比较灵活，一下子就爬起来，萧沐雨只好拼命的紧紧抓住墨羽双脚。

路人散开了，有人忽视她们的纠缠，专注为事故而担忧，有人围观她们的纠缠，正考虑要不要上前分开二人。

「妍！」墨羽用力甩开了萧沐雨的手，跑了上前。

「不！」萧沐雨看着墨羽的背影，心跳都要停止。

忽然间，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与墨羽相爱、缠绵、吵闹、争执……的片段快速回播，也想起了那天提出让墨羽转移洛宸的伤那可笑的请求。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真的那么不愿意墨羽离开。只要墨羽平安，她什么都可以忍受，只要墨羽平安。

一瞬间里涌上太多铭心刻骨，忍不住就泪眼模糊。

眼看着墨羽跑上前，萧沐雨被甩在人群之中无力阻止。董霏妍对她很好，萧沐雨很感激董霏妍，由衷的感激。只是牵扯到墨羽，萧沐雨的本能反应就是不可以。她太清楚，墨羽此刻冲上去，是为了什么。绝不会是为了察看伤势，也不会是要把董霏妍送到医院，而是最直接最快速也是对萧沐雨最残忍的做法──转移。把董霏妍身上的伤都转移到自己身上，用自己的命，来换另一条命。

萧沐雨好像听到墨羽在哭，连忙拭去眼泪，爬起来推开阻路的人，跑到墨羽身旁。

大货车已经被路人开车倒后了，本来被夹住的人都倒下了。而最接近人群的一个，纵然满身鲜血，墨羽和萧沐雨都能把她认出来。

墨羽跪在地上，握着董霏妍的手，静静地看着闭上了眼睛的董霏妍，脸上还留着清晰可见的泪痕。

萧沐雨被血淋淋的画面吓倒了，愣住当场，但很快，她就意识到，墨羽并没有转移董霏妍的伤口。

救护车来了，救护人员排开民众，也排开了阻碍他们救援的墨羽。

墨羽维持着跪下的姿势，渐渐垂下了手，却没有其他的动作。

「是不是她的亲友？是就快跟上。」救护员回头喊道。

墨羽才站起来，默默地跟上步伐。萧沐雨也跟着她背后，隐隐察觉到一些不可逆转的事发生了。

墨羽和萧沐雨坐在救护车的一角，救护员忙碌地进行救援工作，董霏妍躺在担架床上，没有丝毫的生还迹象。嘴、脸、身躯都是血，也许在货车头的挡风玻璃上，那一块巨大的血迹，就是她吐出来的血。这样的猛撞，内伤正是致伤。

救护员正进行最后的努力，用心脏起搏器试图令停止的心跳再一次跳动。

墨羽漠然看着一切进行，泪已经干了，沾上的血迹在她身上也变成斑驳的咖啡色了，这结果，她在握上董霏妍的手那时候，她就知道了。

墨羽可以把伤口转移，甚至依附在伤口病患之上的死物，如伤疤、硬块、胆结石、子弹转移，只要那是依附在有生命体。只是，她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没有生命的，她无能为力。

也许，只要早几秒钟赶至，也可以来得及的，因为她在人群的脚与脚之间看到那只露出来的手时，她好像看到那只手有在动。

自从墨羽离开后，萧沐雨也以为自己变坚强了，因为在很思念的时候，她也忍住了没掉下泪来。而现在，她忍不住啜泣。她再一次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对她很好的朋友，而她却是间接的杀人凶手。

如果不是她出现，董霏妍不会暂时离开让她与墨羽有空间讲话，如果董霏妍没有离开，就不会遇上意外，如果她没有拉住墨羽，也许董霏妍也不会死。只是，如果真的要重一次抉择，她仍然会毫不犹豫坚持保住墨羽。

是啊，人性就是这么的丑陋，连萧沐雨也瞧不起自己。

听到身边的动静，墨羽扭头看向萧沐雨，木无表情。

「我恨你。」

很小、很小的声音，但是萧沐雨听得很清楚，墨羽是说，「我恨你」。

不吵不闹，用很冷静，也很无力的口吻说出「我恨你」。

萧沐雨低下头，恨吧，她也恨自己。只是，当听见墨羽说出口，萧沐雨的难过，再不是用言语可以形容的痛。

用美工刀，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上，或者，也没有这样的痛楚。

茫然地看向董霏妍，连救护人员的背影都十分模糊，没有办法制止眼泪不停流。

萧沐雨能想到的因果关系，墨羽又岂会想不到。只是如果要责怪，最错的也许不是萧沐雨，也不是那不知道是嗑了药还是喝了酒的司机，最错的应该是自己。

可是，墨羽真的记恨，为什么要拉住她呢？当初不是有人也在哀求自己用生命来救他人吗？为什么那个人，却不允许她用她的生命，去换一条对她来说很重要的命呢？

她恨，恨死了，恨死了自己来得太慢，恨死了再一次连救援的机会也没有。沈爷爷是这样，妍姐姐是这样，她这个唯一有用的能力，却也没有任何作用。

她也恨，到现在，她也不真的能够恨萧沐雨。

或者，墨羽只是恨自己爱萧沐雨。

作者有话要说：结局篇了，１００章内应该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