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的声音停下来,老刘站在原地看着他,大有你不出来我就不走的架势。无奈之下,他冲了杯铁观音,套了件外衣离了宿舍锁了门。
走出宿舍楼门看到老刘还站在林子里,压根没回门房等他。他知道老刘是个棋迷,估计也是睡不着手痒,又看见自己的灯亮了,所以才来叫唤。他一边琢磨着怎么把老刘杀个片甲不留一边朝着林子走去。走着走着就纳闷起来,老刘怎么长高了?也瘦了呢?以往找自己下棋,可是乐的屁颠屁颠的,今天怎么好像根棍子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喂,老刘,几天不见你减肥了?看这瘦的。”
林子里的老刘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朝他招呼两下。缓慢的,有某种规律的招着手。他加快了脚步,跟老刘又近了一些。
忽然,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皎洁的月光透过茂密的树林映射下来,照亮了老刘的小半边脸。他的嘴角向上翘着,露出满口焦黄的牙,黑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叫出他的名字。
不是老刘!
他顿时觉得头皮发炸,手脚麻木而冰凉。当对面的人忽然朝前走了一步,他惊恐地尖叫一声,转身疯跑起来。
他叫喊着,求人来帮忙,但是安静的宿舍楼群没有半点声音回应他。他奔跑着,但身后总有个不紧不慢的脚步如影相随。
稳健的尾随者开始拉短跟他之间的距离,他碰倒了垃圾桶踉跄着摔倒在地上。手忙脚乱的向后挪蹭的时候,终于看清对方的脸。一瞬间,他知道对方是谁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叫嚷着,“你,别过来,别过来!”他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一边喊着老刘的名字,一边朝着大门口跑去。
他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跟上来,他没胆量去听那个脚步声。只能让自己尖声惊叫的声音塞满自己的耳朵!他终于摸到了门房,但是,那个人忽然就到了他的眼前,铁青色的脸,阴险的笑,死死抓着自己的肩膀!他疯狂的踢打着对方。对方的力气比他大太多了,他只能拼尽全力去抓挠对方的脸。冰冷的,不属于人类的温度在他手上蔓延开来,那张明明只是阴笑的嘴叫着他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平缓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被他挠下来的皮肉塞进指甲缝里,带着一点血丝。他恶心极了,手挠脚踢像个疯子一样,终于摆脱了对方的控制,逃进了老刘的门房。
他把门关死,把桌子和椅子统统堵在门口!这时候,他发现老刘躺在床上,睡的昏天黑地。他急忙跑扯了老刘身上的被子,一猫腰钻到了床底下。
外面的那个人已经开始用力的砸门,速度越来越快,力气越来越大,还坚持着叫着他的名字。那声音就是老刘的,可老刘明明就在自己上面睡的鼾声如雷。他吓的魂不附体,死命地用被子捂着自己!
大千世界百杂碎,指不定就有什么事让你摸不着头绪。那个本该是沉在海底的搐气袋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的家里,这事让御信百爪挠心,死活不让他碰一下。在他看来,那个搐气袋也就是有了点阴气,其他倒也没什么。但是御信紧张,紧张的当天下午就带着东西上了火车,去找叔叔苏念,讨个解决的法子。岂知,那个平常很靠谱的老头子居然不在家,用弟弟的话说“以前我离家出走他像跟屁虫似的一路找,这回用着他了倒没影儿了。”
粗略的一算,御信走了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苏念。其实,苏御安在乎的并不是搐气袋,自从御信走了之后,他总是想问对方“还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诸如此类的问题。可每次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苏御安觉得自己太矫情,时间久了,心情就在烦躁和郁闷中摇摆不定。
一路胡思乱想着走进了研究生上课的D楼,二楼是他们研一的教室,这时候八成还没人来。啊,除了那位整天邋里邋遢的导师以外。
导师今年四十多还没成家,光棍一个活的倒也自在。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教学上。能得到苏御安认可的老师不多,导师便是其中之一。
想想最近因为家里的事一直无法安心学习,导师已经送给他不少白眼了。今天说什么都要努力努力,争取把那些白眼都还回去!
刚走上二楼,忽见一群人围在教师办公室门口,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他还纳闷呢,今天怎么了,同学们都来的这么早。同班的周远第一个瞧见他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地冲到面前,拉着他杀进教室里,一脸的惊魂未定。
“怎么了?”苏御安不解地问。
“我告诉你,你可得冷静点。”
什么事这么神秘?苏御安不怎么爱笑,只是缓和了一下冷漠的眼神:“你是在期待我发出女人的尖叫声吗?”
“不开玩笑啊御安,昨晚马老师死了。”
一记炸雷在心里轰隆一声!顿时苍白了脸色,他难以置信地看看周远,又看看被围观的教师办公室:“死了?怎么会?昨天放学我还跟老马一起走呢。怎么死的?”
“别提了。”周远好像打了个冷颤,“昨晚半夜发现的,据说好像是自杀。”
自杀?那个心大的能装下半个地球的老马会自杀?别开玩笑!他完全不相信这个理由!脑子一热,视线变的模糊起来。他一把推开了周远就要冲向教师办公室。
“我就说你别激动啊!”周远赶紧拦着他,就知道他平时闷了吧唧的性格其实是很火爆啊,“拜托啦,警察还在跟老师们打探情况,你别去添乱好不好。”
苏御安哪会听他的劝告,甩开他的手一股脑地跑到办公室门口,推开那些围观的人,用力砸门并大声说:“老师,我是苏御安请让我进去。”
周远无可奈何地叹息再叹息。在他们这个研究生班里,老马和苏御安的感情最好,说起来都不像是师生了,更像是忘年交吧。老马出了事,苏御安肯定炸毛。
很久,办公室的门才打开。苏御安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觉得很面熟。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见面了。我是该叫你范阳,还是苏御安呢?”
想起来了,他是前阵子从海底上来后第一个询问自己的警察。姓什么来着?
“还记得我吗?我是重案组的组长,黄天翔。”
“记得,黄组长。”他面色微冷地点点头,“关于我的导师马齐……”
没等他说完话,黄天翔后撤一步让出路来,示意他进去再谈。
办公室里,有三名教师和学校的教务主任。他们诧异地看了看苏御安,其中,滕老师是这里唯一的女性,看到她脸上的泪痕,苏御安低声说:“滕老师,节哀。”
滕老师和老马关系很好,大家都以为他们会是一对,但当事人始终拖啊拖的不肯把话说开。有那么几次,苏御安还打趣老马,再不去告白,滕老师可就要另选他人了。没想到这才多久的时间,居然变成了这样。
滕凤梅老师哽咽着转过身去,面对着窗外偷偷抹泪。黄天翔大大咧咧地站在苏御安面前,一副要笑不笑的态度:“说吧,你想问什么?”
“关于老马,我是说马老师的死因。既然警方都介入了,想必不会是自然死亡,对吧?”见黄天翔点了头,他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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