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悉索索,已经咬破她脚面的虫子逃命似地散去,眨眼间消失在黑暗中。有一只,似乎迷了路,转了几个圈竟然爬到了男人的脚下。黑的发亮的鞋子把虫碾碎。天上的月缓缓飘进了云层,街,更加黑暗。
男人的声音传来:“不要到处乱跑。”
她忽然觉得更加惊恐,相比身后的那张人皮,黑暗中那双血红的眼睛更加可怕。他没有影子,本该落在地面上拉长的东西,并没有出现在眼里。他,也不是人。再回头,人皮已经没了,地上被碾碎的虫子也没了,不过是转个头的时间,那双眼睛也没了。
他是谁?那人皮是他的吗?
车辆疾驰而过的声音唤醒了周晓晓的意识,她终于明白自己又逃过一劫。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当苏御安找到周晓晓的时候,这人坐在马路上哭的就像个孩子。瞧见自己的那一瞬间,猛地扑过来,含含糊糊说了一大堆话他半句没听懂。最后,苏御信把衣服脱下来披在周晓晓的身上,并很绅士地背着她往家走。快到家的那会儿,周晓晓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看了看苏御安又看了看背着自己的苏御信,呐呐地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苏御信问道。
“我,苏御安,其实我是一直想请他帮忙的。”
所以才会一直偷偷看着?这人也够别扭的,想要帮忙直接说就好,这几天还以为她犯了什么毛病,跟背后灵似的。他对周晓晓笑了笑:“休息一下,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回到家中,苏御安给周晓晓泡了一杯热咖啡。苏御信帮着她处理手臂上的伤口,间歇苏御信觉得这姑娘真是够大胆的,对自己也能狠得下心。周晓晓疼的直哭,苏御信只好劝慰她:“忍着点。”
“我疼啊!”周晓晓哭的难看,用那只完好的袖子抹了鼻涕,控诉,“你笨手笨脚的,我自己来。”
苏御安拿着咖啡走过来,就说跟苏御信换换手。苏御安的手很轻,但周晓晓还是从头叫到尾。等到这些事都做完了,周晓晓那眼睛哭的跟烂桃似的,捧着咖啡杯子很豪迈的一口气喝光。苏御信坐在对面直咧嘴:“不烫吗?”
“烫点好。”周晓晓放下了杯子,看样似乎打算从头说起。
按照周晓晓自己的说法,是从学校里的流言中得知苏御安有点“特殊能力”这种流言究竟是怎么传开的,没人知道,但的的确确是传到了周晓晓的耳朵里。所以,她想请他帮忙。但是,她无法确定苏御安是不是真的有“特殊能力”况且她跟苏御安并不熟悉,她不想被人取笑。
苏御信翻了个白眼:“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御信。”苏御安轻声打断了弟弟的不厚道。转而问周晓晓,“到底怎么了?”
周晓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苏御信:“你是不是会,会抓鬼?”见兄弟俩面面相觑,她忙不迭地补充,“我不是开玩笑,真的。我先道歉,这几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做。但是,我,我以为它不会再来了。可今晚,我真的快死了。我真的想知道你们能不能帮我。”
苏御安见她紧张的要死,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看来真是被吓的不轻啊。只好安慰了几句,说最近几天的事真的没什么,大家都不要计较。当务之急,是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她这样害怕?
刚刚逃过一劫的周晓晓忽略了一件事,苏家兄弟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当她开始讲述是经过的那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苏御信长长缓了一口气,耐心地听着。
十几天前的晚上,周晓晓第一次见到那个可怕的东西,相隔了四天那东西又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她试着跟父母说,但长年在外工作忙的顾不上女儿的父母并没有当真,只说她过于紧张了;她又试着跟闺蜜说,闺蜜也不靠谱,嘲笑了她一番说她是做了噩梦,晚上吃点安眠药好了。很快,她发现没人能帮助她,几乎在绝望中关于苏御安的流言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苏家兄弟并没有再问什么。人皮不止盯上了周晓晓,还有丁香和另外一个女孩。在梦里,苏御安也没能看到人皮,无法描述出它的样子。所以,他问了周晓晓,那东西到底什么样?周晓晓是美术社团的社长,她的素描可以说很专业了。所以,当她把根据记忆描绘出来的人皮画拿给苏家兄弟看的时候,哥俩倒吸了一口冷气!
古怪姿态的人皮舞,满地的虫子,看不清图案的画布。光是看着素描,就让苏御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苏御信倒是很稳当,把周晓晓的素描收好,转而问她:“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古物或者是宗教的东西?”见周晓晓拼命摇头,又问,“有没有配带过佛像?”
“没有,我,我爸妈都是科学家,不信那些的。”
御信觉得纳闷,问了她的生辰八字。最后说:“你从小身体是不是就不好?总是多病。十八岁之后坎坷不断?”他的话让周晓晓惊讶,似在求解。御信说,“难怪它两次都伤不到你,你是玉女命格。”
何谓“玉女”命格?这就要从传说中的“金童玉女”说起。这种人是上天的金童玉女被贬下凡间后的转世,他们没什么特殊的能力,只是在命运上奇特些罢了。转世的金童玉女在婚姻上非常坎坷,十八岁到四十八岁之间坎坷颇多,且从小就体弱。虽然容貌上很讨喜,但是恋爱与婚姻糟糕的一塌糊涂。这种人就算找到了自己的爱人,结婚后也会离婚。当然了,这些事御信不能告诉周晓晓。关键是,玉女的命格能保护她一次两次,次数多了,厉鬼的阴气晦侵蚀她的身体,照旧是个死。
周晓晓抓着苏家兄弟的手哭求他们帮忙。她不想死,她不想再看到那个可怕的恶心的东西。她的哀求仿佛是一块重石压在苏御安的心上。
天快亮的时候,苏御安把卧室给了周晓晓,让她尽快休息。上午他们要带着她去见黄天翔。关了卧室的门,兄弟俩进了御信的卧室,御安斜靠在床头上,问御信有没有见过画上的东西。御信点点头:“是草鬼婆。苗疆一带专门研究巫蛊的女人。”言罢,挠挠头,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人死后魂魄作祟这是正常的。”
“只有在你看来是正常的吧?”
“你别打断我啊。”苏御信苦笑不得地说。跟着起了身靠在哥哥身边,“不管是厉鬼还是冤魂,它们作祟的时候大部分是透明体,或者是虚幻的身子。这个你也知道。但是以人皮形式出现的就是其他情况了,可能有人扒了它尸体的皮做了法,它的魂魄依附在自己的皮上,想要所有图谋。”
关键是,它谋的是什么?
临近日出的时候,在郊外的一处阴潮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打着卷微微哆嗦着。这里无风,那东西却似被吹刮着了一般。慢慢的,它舒展开来,薄如纸的人形紧贴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慢慢的舒展开来。可见,它的“身”上缺了好几块,就像被笔捅破了的报纸。不管它怎么抖动那些“洞”都无法复原。天上的几朵云遮住了一缕初霞,男人踏着更浓的黑暗而来,人皮的波动变的更加频繁,不知是想逃命还是想靠近。男人走到它跟前,垂眼看着。不大会儿的功夫,从男人的手上渐渐溢出一股粘稠的黑乎乎的东西,就像是沥青一样滴落在人皮之上。那些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它不会说话,跪在地上磕头。只有那块蒙脸花布缓缓起伏了一下。待男人走远,人皮的脑袋两方转了转,似乎非常高兴,舞动四肢,一些不知名的虫爬了出来,在地面上悉悉索索地抱成团,爬上了人皮。一根烟的功夫,人皮丰满了起来,远远的看去,就像穿着一身黑的女人,若是走近,才会看清,从头到脚都是虫子。密密匝匝,一只叠着一只,一团叠着一团。
上午十点多,三个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吴家。路上,跟黄天翔取得了联系,说了周晓晓的事。刑侦队长大呼倒霉,却只能听从苏御信的要求把局里那个女孩也带到吴家去。众人在吴家的客厅一照面,苏御信直接从包里掏出一把黄豆放在桌子上,让几个见过草鬼婆人皮的人生着吃。
算上周晓晓,在做的一共三个人该吃生黄豆。但是大家都有些不敢伸手,最后还是周晓晓一把抓起几颗塞进嘴里。见她吃的爽快,旁边那个名叫“柳欣”的女孩也拿了几个嚼起来,最后是丁香也跟着吃了。看她们三个嚼的认真,苏御信就问:“什么味道?”
第48章
周晓晓撇嘴:“豆腥味儿,嘴里好干,都嚼不动了。”另外两个人也跟着点头。
苏御信眉头紧蹙,让她们吐了黄豆。随后又拿出一个煮熟的蛋,看大小不是鸡蛋,应该是鸭蛋。他把皮剥掉,将蛋白分成三份,每一份上插了一根细小的针,放在三人面前:“含进嘴里。”针很小,不会伤到口腔。三个人照做。须臾,苏御信让她们把东西拿出来。这么一看,他安心地长吁一声:“没有中蛊,这我就放心了。”
柳欣是个大学生,长了一双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苏御信问他这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的?苏御信说:“你们看到的那个人皮是草鬼婆,也就是专门给人下蛊的蛊婆。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找上你们,所以我担心你们被下了蛊。如果中蛊了,你们嚼黄豆的味道就像是煮熟了一样,满口生津,香香甜甜;如果这个蛋白跟细针变黑,也说明是中蛊了。两次测试都没变化,我可以肯定你们没中蛊。”
在苏御信测蛊的这段时间里,苏御安走遍了整个别墅里的房间。回来之后对弟弟摇摇头,表示现在的别墅内并无异常。并说:“吴太太脖子上的挂件已经没用了,给她挡了一次灾,最好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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