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不疼,马上就不疼了。”看到白颉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苏念慌了。哄着劝着安慰着,“回去给你上药,这点伤很快就好。”
“呜呜呜,疼死了。呕……”
“没事,吐我身上,你别乱动,头晕呢。”
已经安下心来的苏御信正抱着他哥给擦眼泪呢,看到苏念那个样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这是他们家冷面冷心的老头子吗?这是他们家的冰块叔叔吗?被穿越了吧?被外星人抓走改造了吧?不止苏御信惊讶,就连苏御安也被吓到了。吸溜着鼻涕,瞪大了眼睛死地盯着两个老的在他面前“卿卿我我”。
张开眼的一瞬间,看到的是苏念惊慌失措的神情。双眼中隐藏不住恐惧和疼惜,那曾经熟悉的眼神让白颉想起了十八年前的苏念。那个温柔的,少言寡语却格外温柔的苏念。克制了十八年的思念和情感只有在这种特殊的时候才能借题发挥,在短暂的温情中摄取他思慕依旧的温柔体贴。白颉知道,这人很快就会恢复正常,那时候,他还是苏念,那个对自己已经死了心的苏念。白颉不是不明白幻影般的假象只会让他更难过,可有的时候假象往往能让人们看见一些希望,哪怕这希望是无尽的渺茫。
偌大的更衣室里只剩下白颉呜呜的抽噎声。苏御安很想提醒他们还有紧要的事做,还没开口就被弟弟捂住了嘴。苏御信看得出来,叔叔失了方寸,但也很快就会变得冷静下来。白叔的意图明显,只为能再一次靠在苏念怀里撒一次娇,耍一次赖,再一次做回十几年前的白颉,苏念的白颉。御信忽然觉得白颉很可怜,所以他制止了哥哥的意图,希望苏念能多抱一会白颉。
方才被吓的出来一身的冷汗,此刻抱着白颉的双手冰冷潮湿。苏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嘀咕些什么,怀里的人太瘦弱,仅仅用一只手臂就能抱个满怀。颤抖的肩膀抵在他的胸口,让人忍不住紧紧搂住他,给予全部的温暖。嘴里念叨着的话语已经被刻意忽略了十几年,此时不需要去回忆去思索便能自然而然地脱口说出。
“乖,别哭了。等会眼睛又要疼了。回去上点药睡一觉就好,我保证。”
白颉还是在他怀里呜咽着,别扭似地扭了两下。苏念把他抱的更紧,手掌顺着白颉汗湿的头发,“我不扎你这一下你也醒不了。”
“你太使劲了!”白颉抬头抗议,“你看看,指甲都翻起来了。”倏都抬起头来,彼此的目光交汇竟是猛地怔住了。
梦不管多长,总是要醒的。
苏念一个愣神的功夫白颉已经知道他意识到了什么。果然,苏念放了手,扭过头避开了白颉的目光。脸上的神色复杂,看不出苏念到底在想些什么。
操,老头子你作孽啊你!看到白颉脸上的苦笑,苏御信在心里狠狠吐槽了一回苏念,并赶紧打破尴尬的场面,说:“西龙这几个人怎么处理?东西还在柜子里呢,怎么打开?”
苏念把被撕坏的背包收拾了一下,边说:“柜子我来开。至于西龙,带回去,不少事要问他。”
苏御信转头看着已经被鬼缠的昏过去的西龙还有另外两个昏迷的男人,估计这三个包袱肯定是要归自己搬动了。于是便扶着苏御安起身,准备先打开柜子再说。苏御安见不得自家白爸落寞,走过去扶他起来,低声安慰,“爸,回去我给你敷药包扎伤口,你先忍忍。”
白颉嘴一撇,一头扎进御安怀里,“还是儿子贴心。老的一点都不乖巧,夹生饭。”
苏念眉头一紧,回头瞪了一眼白颉!在俩小辈儿的窃笑中大步走开。白颉冷哼道:“前面那个没头苍蝇,你知道是那个柜子吗?”
闻言,苏念的脚步戛然而止!兄弟俩继续窃笑。白颉甩着还流血的手走过去,径直越过尴尬的苏念,口中奚落道:“老大不小的人了,还不如我儿子稳重。跟我来吧。”
苏念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经笑出声的苏御信,一肚子火气没处放,就朝着苏御信发火:“笑个屁!我没教过你穴位吗?那点能耐都就饭吃了?回去不许睡,练功。”
擦,他家老头子居然迁怒,躺着中枪太无辜了!苏御信无可奈何地耷拉了肩膀,苏御安赶紧过去安抚弟弟,摸摸脸拉拉手,趁着两个老的没注意再偷亲一口。
跟着白颉走到柜子前苏念看了看,发现这玩意是需要密码的。他问白颉:“季子涵没给你密码吗?”
“没有。”白颉耸耸肩,“他只说了这个地址就昏了。”
“我试试吧。”苏念输入了苏御安的生日,无效。站在他旁边的白颉鄙视地看着他,说:“你用过这种投币储存柜吗?”苏念茫然地看着他,白颉撇撇嘴,“把一元钱硬币投进去,柜子会自动吐出一张密码纸给你,是不需要使用者自己设置密码的。你懂吗?你会用吗?你用过吗?”
好吧,他家白爸心情不好,居然挤兑苏念。苏御安心说:爸,加油!
苏念压根没搭理白颉找茬这事儿,转回头继续输入密码,也不知道他又输入了谁的,柜子咔哒一声居然开了!苏念转头看着白颉,似乎在说:不了解情况的是你吧!
不管怎么说柜子终于打开了,苏御安拉着弟弟一起过去,好奇之下问叔叔究竟怎么猜到密码的。苏念说:“既然苏臣能把这个柜子锁十八年肯定有他的办法,密码也不可能是原来的那个,必定是他自己设置的。他有个习惯,设置密码总是用身边人的生日。他在乎的人不过三四个,挨个试不就可以了。”
苏御信也好奇,“老头子,我爸设置了谁的密码?我妈?”
苏念摇摇头,说:“他的”
咦?????
兄弟俩看着苏念的手居然指着白颉,都诧异了!!白颉也很惊讶,举着手表示:“我跟苏臣是清白的啊。他压根不喜欢男的!跟我没关系。”
这时候,苏念说:“我哥是知道了他死之后白颉会照顾御安,所以才会设置了白颉的生日做密码。”或许也是在提醒自己,他变得再强也逃不过一个情字。苏念从里面拿出一个老旧的牛皮纸口袋,转交给了苏御安,“你打开吧。”
苏御安很紧张。通过几次事件,他已经知道父亲在临终前签过一分契约,但是跟谁签的,契约内容又是什么完全不得而知。他们只能大略猜测内容跟鬼王有关,苏御安甚至怀疑这份契约是父亲跟鬼王的役使签的。会是什么内容呢?苏御安打开口袋的手莫名抖了起来。
白色的纸张上是手写的字,苍劲有力,完全想像不出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父亲能写出来的。几个人脑袋紧挨着脑袋认真看着上面仅有的一条条款。
乙方:苏臣;甲方:
因家族内部原因,乙方苏臣准予甲方:____十八年后脱离苏家,终身不再使用“苏”姓。乙方苏臣与甲方:____脱离父子关系。作为补偿,乙方苏臣将事情始末告知甲方。
下面在乙方后面是苏臣的签名,甲方后面空着……
四个人看着契约都在震惊中无法言语。谁都没有想到契约居然是苏臣要跟御安签的。苏御安最为震惊,为什么爸爸要跟他脱离父子关系?为什么这种事要相隔十八年?
一只手轻轻按在苏御安的肩膀上。苏御安诧异起抬起头,居然看到苏念在对他微笑。苏念说:“你爸的那支笔在身上吗?”
“我不签!”苏御安急着把契约塞进苏念的手里,下意识地后退,“我不签。我是苏御安,我,我是他儿子!”话音还没落,苏御安就被白颉紧紧地抱进怀里。苏御安也说不上心里到底什么滋味,就是难受,难受的想哭。他是白颉养大的,白颉自然能明白他现在什么心情。所以才抱住儿子,低声说:“乖,冷静点听爸说。”
这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不管孩子们将来多出息,有多大的能耐,在父亲眼中始终都是他们最为疼爱的儿子。有的父亲望子成龙,为了孩子们吃糠咽菜日夜操劳。但是有一件事永远都会被父亲摆在望子成龙之前。这就是孩子的健康、快乐和平安。或许孩子无法理解父亲的一些做法,无法接受父亲的一些决定,但总有一天孩子会明白父亲的一番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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