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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拿出一本封面上印着他名字的乐谱来,解释道:“就是本写了自己名字的空白乐谱,据说是让我们拿这个来激励自己,不断创作出好的作品,然后最终把自己这一生最好的作品写上来。”

这什么净说大白话的鬼创意,简直比我们的还不靠谱……黄少天想道,却听到喻文州又继续说:“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我听学生会的后辈说,似乎是我们系的经费不够,只好一人一本这个了。”

“那我们系岂不是一点经费都没有了?”黄少天顿时觉得自己那个十年后的录音都变得不够神圣了。

喻文州闻言笑了起来,他把那本乐谱递过来,道:“那这个给你做补偿。”

“我要这个干什么?又不会写……用来写日记还差不多。”黄少天这么说着却还是接了过来,他本以为是个空白本子,便随手一翻,却发现里面已经写上了内容。

喻文州的字迹一直好看,这本乐谱也不例外,那熟悉的旋律时隔多日再次跃然纸上,这是那首以他为蓝本的曲子。

他正想说,你现在就把这个当做自己最好的作品是不是太早了,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喻文州一脸坦然地解释道:“虽然这个肯定不是我最好的作品,以后……”但他话说一半看到黄少天闻言立刻瞪了瞪眼睛不可置信的神情,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的这位新欢,是多么的诚恳啊……黄少天抬手扶着额头无奈地说:“唉我说喻文州,咱能不能别这么实诚啊,我当然知道你以后肯定能写出来更好的作品,但是你……你都把这个送我了,就不能先说一句这就是我最好的作品吗?!偶尔说两句假话是情趣你懂吗!身为它的原型,我现在心情很复杂啊!”

喻文州抬起手来拉下他捂在脸上的手,将他的五指分开,慢慢地跟他手心相扣,碰触间他摸得到那些日积月累的练习而留下的一层薄茧,他轻轻地抚过那些勋章,又牢牢地握紧了。

“这不是最好的作品,但却是最有意义的一首。”喻文州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回答,“最好的以后总会不断提高,永远都没有那个所谓的最好……但是这首曲子对我的意义,我想以后真的不会有比它更重要的了。”

他的神情和语气都是如出一辙的平静与笃定,他从不怀疑在未来能够变得更好的可能,也有信心说出这样的话,他在重新誊写一遍这部作品的时候也曾想过是否要给扉页上写一些话,来致意,来感谢这一年中的种种际遇,但是最后等到落笔却还是作罢,他想,他要说的一切,黄少天一定早就懂得。

而现在正拿着这份乐谱的人虽然的确不出他所料的全部了然,却还是听了他的解释之后,哼哼着冲他扮了个鬼脸,勉为其难地把那本谱子小心收起来,说:“肯定没有比它更重要的——如果要有的话,也是我写了一首以你为蓝本的曲子,它俩才能旗鼓相当——但是这个估计不太可能,唉你也不要太伤心,看在你是我新换的饿份上,我会补偿你的。”

“哦?怎么补偿我啊?”

“等上十年你就知道啦!”黄少天说着有点儿得意地笑起来,喻文州想了想,心里便有了数,他也不再多问,指了指黄少天那辆破车后面随时都像是岌岌可危,稍微有点不测马上就能吹灯拔蜡的后座,“上来,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再转转吧。”

“喂,你确定这车还能带人吗?我这还背着琴呢,万一摔了我不要紧,琴比我值钱啊——”

喻文州伸出手帮他翻好了被琴盒背带压着的衣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那我可不清楚……不过,试试就知道了。”

于是最后黄少天尽管怀揣着一百个不相信和一千个喻文州你就知道坑我的念头,却还是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昨天晚上下了点雨,现在地面上还有没来得及蒸发完的雨水,那些水洼将阳光的倒影映得光彩斑斓,风吹过树叶,哗啦啦地响成一片。

车轮旋转着压过这些他们曾经走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路,下雨刮风,严冬酷暑,那些过去的年月像是在这不断行驶的车轮中一一升腾重现,他们路过了曾经一起听过讲座的报告厅,路过了他即兴演奏过的小平台,还路过了他曾经为他演奏过那一首用来表明心意的巴赫《恰空》的小树林,如今过了冬天,人工湖里水波荡漾,开满了荷花,碧绿的荷叶铺展开来,已经瞧不出一丝一毫冬日曾冰封过的影子了。

学校的每条路上都有很多来来去去的学生,有的已经穿上了学士服拍起了照片,有的低年级生行色匆匆地带着自己的乐器为将来奔波着,喻文州带着他从中穿过,那些笑闹声在耳边一闪而过,像是那些匆匆流过,就再也不可追溯的时光。

他们还经过了曾经一起奋战过的通宵自习室,教室外面的银杏大道现在已经碧绿成荫,他从前想着要在秋天拍一张金黄色的银杏叶的照片,最后却因种种原因没能成行,通自即使在过了考试周也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人在里面继续奋斗着,诚然这并不是一个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的世界,但是,却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人,愿意为了心里那捧熄不灭的火,持之以恒地燃烧着。

骑得远一些,便能在校园的另一边望见老琴房楼的天台,那里因为很快就要拆除,便落了锁不能再上去,而整栋楼也会在他们毕业,学校放暑假之后开始拆除的工程。这栋琴房楼里走出过许许多多优秀的毕业生,他们的荣誉与琴房楼那斑驳的墙皮一样值得纪念,喻文州与黄少天也不过是其中并无特殊的两个。

如今它在这个夏天与他们一起从学校毕业,虽然有些伤感,但是却会带来更多的希望——不仅仅是琴房楼,这个校园的每一处角落,都会迎来新的面孔,新的愿望和新的追求,他们会捧着自己那一点对于音乐的追求,在这里谱写下他们自己的乐章。

黄少天歪了歪脑袋,不怎么客气地把头靠在了喻文州背上,让人觉得熨帖的温度传过来,他想,属于他和喻文州的乐章,到这里应该就是算尾声了吧。

他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从眼前掠过,最后停在了主楼拍集体毕业照的地方,全年级各个院系的人都集合在了一起,搭起的架子让他们分层次地站开,弦乐管乐声乐钢琴作曲,各个院系难得的聚在了一起。大家都套着那身或许并不怎么合称的学士服,哪怕最后的相片上,每个人的脸都是不怎么清楚的一个小点,甚至眼神不好的都会找不到自己,但他们还是尽情地冲着镜头大笑着,高高地把学士帽抛向了天空,今天是个很好的天气,瓦蓝的天空漂浮着柔软的云朵,好像只要高高地举起手臂,踮起脚尖,就能穿过云层,触摸得到那遥远的天边。

快门声起落,这一刻就此揭过成为永远的过去。虽然是音乐学院,但是在一大片“我们毕业啦!”的欢呼声后自发合唱起来的校歌,却也还是歪歪扭扭地跑了调。有同学自发地留在了高台上开始指挥,也有声乐系的同学非常有使命感地来做领唱,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那拐了九曲十八弯,堪堪就要刹不住车的校歌调子终于回到了正轨,在夏日的晚风里飘散开来,竟难得一见地显得有那么一点儿的悠扬和怅然了。

喻文州从作曲系的大部队里绕了半天终于出来,看到黄少天从另一边拨开人群朝他跑了过来,他肩上还背着琴盒,脑袋上的学士帽也歪在了一边,阳光在他身前铺开一条明亮的路,他们周围有人谈笑着讲起了过去和未来,也有人笑着唱着就带上了哭音。

而这时学校到了每天例行的广播时间,民谣的吉他与手风琴声透过音柱响了起来,慢板的旋律在傍晚的空气中轻轻打着转,随之响起的沙哑歌声唱过了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和冬天的落阳,似乎身边也有人跟着哼起了这熟悉的旋律,而喻文州微笑着,伸开手臂,在这一片因为别离而显得格外惆怅的晚风中,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光阴总会把每一个瞬间凝炼成永恒——而他们在这里的乐章,也终于演奏到末尾,是该谢幕的时候了。

然而有结束就会有新的开始,他们启程的时间在盛夏过半的时候,前些天一直因为雷暴而总被推迟的航班,在他们出发的这一天却恢复了正常。熟悉的师长好友都来了机场给他们送行,告别与珍重的话其实并不必多说,因为他们都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在更高,更盛大的舞台上再次合奏,眼下的道别,是为了他朝早日可重逢。

于是在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中他们就此起飞,喻文州的座位靠着窗,他平静地注视着越来越遥远与渺小的地面,嘴边勾起一点笑意来。浮云白日在机舱外被迅速地拉成一道道残影,黄少天从包里翻出耳机,准备开始听他的旅行必备马勒交响曲,他拿着一边耳机凑过来,和喻文州挤在一起看向了窗外。

窗外阳光亮的有些刺眼,也没有什么风景可看。熟悉的城市已经化成遥远的一点,他们带着无数的回忆和更多的梦想,这才算刚刚启程。

耳畔的轰鸣像是推开命运大门的轰然交响,旧的篇章已经落幕,而新的乐章就要开始——他们在座位下握住彼此的手,就像是紧紧握住了所有通往未来的约定和勇气。

“这一次大概马勒也拯救不了我了……”黄少天头一歪,笑着靠在了喻文州的肩膀上,“太亢奋了,肯定睡不着。”

喻文州闻言笑了起来,说:“那要不我给你唱一首摇篮曲?”

“好啊好啊你唱吧。”黄少天一边想着今天喻文州怎么这么好,居然没有借机打趣他,一边在他肩膀上找了个更舒服地位置,闭了眼睛等着他开始。

结果最后事实证明他还是想错了——喻文州一边轻声哼着还一边在他手背上敲打着节拍,那节奏非常的准确,音准也同样值得称道——如果他哼的不是一个进行曲的旋律的话,还是非常值得人感动的。

但这一次黄少天却没有说什么,他甚至跟着喻文州一起轻声哼起了那个非常有节奏感的曲调,然而他从小到大唱谱的水平都非常堪忧,没一会儿喻文州就忍不住看向他,非常想问问他以前的视唱练耳课,究竟是怎么通过的。

然而他终究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收紧了与他交握的手指,与他靠得更近一些,他们都知道现在这满心的期待与忐忑是为了什么——为了不辜负那或孤独或并肩的每一个过去,为了能携手走过的每一个值得期许的明天——

而等待他们的,是一片能让他们谱写崭新乐章的,古老又充满未知的新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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