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的声音,早便被屋子里躲着的小夫夫两个听见了。韩子阳不习于肚腹上多挂着个孩子,腰背正酸痛,正扶着床头,由顾华念在他身后推拿。听闻任珏在外询问,韩子阳慌忙躺到了床上,拿被子一盖,遮住了肚子。只是韩子阳脸色好得很,着实不想个生病的,顾华念干脆狠了下心,在韩子阳某个穴位上用力一按,这会子韩子阳可是面色惨白了。
任珏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韩子阳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苍白的脸色让任珏惊心:“子阳,你怎么了这是?病得不轻啊!”
韩子阳也是被顾华念突如其来地一按吓到了,瞥了顾华念一眼,瞅着顾华念摆出一副忧心的模样,韩子阳莫无表情,却也把声音放轻,作出虚弱的模样来:“任三公子怎么来了?——我无甚大事,修养些日子就好了。”
“子阳,这位是?”顾华念抬手半遮了脸,作出副抹眼角的模样,实则是挡住了嘴角上挥不去的笑意。韩子阳装得到真切,顾华念陪着也把声线装出点沙哑来,问道。
“易之,这是任家的三公子任珏。”韩子阳介绍道,而后转向任珏,又替任珏介绍了顾华念,“任公子,这是我的平君,顾华念。”
平君?任珏有些懵,只听说韩子阳是娶了个绝谷出身的姑娘,什么时候变成平君了?任珏反不过神来:“这……我只听说你娶了绝谷的姑娘……”
韩子阳点了点头:“易之是的确绝谷的弟子。”
任珏笑道:“绝谷的神医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子阳你到好,家里便养了一个。”
任珏这儿关心了一番韩子阳的病势,旁边顾华念又摆出一副医生的架势有意无意地提了提韩子阳这病需要静养,少打扰得好。任珏向来是缺根筋的,顾华念不知道提点了多少遍,说得都烦了,这才知道告辞走人。小夫夫两个只当是任珏回去了后,任家大抵上不会再来人打搅了,也放下了心。
送走了任珏,韩子阳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胳膊,顾华念那一下戳得又急又狠,此时那穴道还在发酸,有些哭笑不得:“易之,你也下手太重了点。”
顾华念自知理亏,忙给他按揉穴道,不时便解了酸涩。
韩顾二人带着桐儿、弄婆,也不再出门了,只等着韩家派人送物资上来。日子清闲得过分了些,韩宋氏送上山的账目都是拣最要紧的,生怕多了打搅到韩子阳歇息,待把账目看完,韩子阳所剩的也只能坐在院子里,瞅着顾华念侍弄田地了。
只是这一日,院里飞来的鸽子,有一只翅膀竟受了伤,跌跌撞撞地,一头扎进顾华念的怀里,扑棱着翅膀,飞不起来了。顾华念忙给鸽子包扎好伤口,料想这鸽子得休息个几天才能送信回去。伤口看着新鲜,怕正是在家门口被谁打的,顾华念正奇怪,谁会平白去伤一只鸽子?
伤口刚刚包好,拿小树枝固定住了。顾华念把鸽子放到地上由它蹦跳,忽而大门被敲响了。
当阳山上只有两家人,韩家刚送了东西上来,敲门的只能是任家。顾华念以眼神问询着韩子阳,韩子阳便回去躺着装病了,桐儿在厨房里忙活,顾华念便去前院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妇人,瞅着三十多岁的模样,身着华服,一双桃花眼漂亮极了。这妇人领着一个孩子,孩子手里头拿着弹弓,焦急地叫道:“奶奶!奶奶!我的鸽子!我打的鸽子!给我要来嘛!”
奶奶?这年轻的模样哪里像是个作了奶奶的人,顾华念略疑惑着望向那个妇人,问道:“您是……?”
“顾平君?”妇人问道,见顾华念点头,又言,“我孙儿打了一只鸽子,落到您的院子里了,那是您的鸽子吗?”
鸽子?是说伤了翅膀的那只?顾华念应道:“那的确是我家养的。”
“真是抱歉,我这孙儿把鸽子给伤了。”这妇人说着抱歉,却只是客套话,脸上可一点歉意也没写。顾华念知晓,若是那任家人,在太安路都是有绝对的权力的,哪里会把只鸽子放在眼里,绝非是专程来道歉的。果不其然,妇人说罢了一句抱歉,便又提到,“不知您可否把鸽子送我孙儿?当然,我任府绝不会白要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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