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檬檬还等着我呢!”项文天吸了吸鼻子,就狼吞虎咽了起来,看的蓝德祥心惊胆战,生怕他噎住,见他这么着急,也加快了速度,俩人跟上班要迟到了似的吃完就丢下一桌打包餐盒,出了门直奔警局。
昨天接待了项文天的警员从抽屉里拿出了昨天的记录,翻开以后叹了口气“项导,昨天这个案子需要重新记录一下报案信息。”
“哦,好的,我今天想查一下那家酒店附近的街道监控,需要提交什么申请吗?”项文天坐在了警员对面,双手放在桌面上捧着手机,不自觉的视线就又落在了手机屏幕上,屏保是白檬的照片。
“咳……那啥,昨天我们查了一下,你报警要找的这个人的身份信息不存在,你是不是说的他的艺名?还有身份证号码也是错误的,需要重新记录。”
“什么艺名?”项文天一头雾水。
“就是查无此人,你是不是昨天太着急了,所以报案的时候说错了失踪人信息?”警员拿出一份打印的资料递给项文天。
项文天接过这张薄薄的纸,看到上面写着‘身份证号码不存在,资料库查无此人。’还盖着分局印章,他把那串号码翻来覆去的看到几乎要用视线把纸戳穿。
蓝德祥看到项文天低着头把一张纸看了六七分钟都没抬头,刚凑过来想瞄一眼,就看到项文天的眼泪砸在纸上,忙一把从他手中将那页纸拿了过来,纸上打印的是模糊不清的白檬一寸黑白证件照,但是下面的身份证号码和个人信息,全都显示不存在或者有误,蓝德祥瞬间也有点摸不清头脑。
“大象,这是小白吗?不存在?你是不是昨天急坏了,记错了?”
项文天没有回话,捂着脸缓了十几分钟才恢复平静,开始细细的问警员到底怎么会显示一个人不存在的,那些资料他一个字都没记错,不可能是这样的,他像祥林嫂一样翻来覆去的念叨着‘不可能’。
项文天在说不出白檬的‘真实资料’后,还纠缠不休了一上午,警员没法受理案件,他居然试图闯进档案室,被拦阻还状若疯癫的对警员拳打脚踢,终于被忍无可忍的警员们七手八脚的拖进拘留室关了起来。
蓝德祥站在拘留室的铁栏外,看着情绪失控的好友被拖进去后,像疯了似的绕着圈说‘不可能……不可能……’,终于忍不住也掉下了眼泪。
“大象!项文天!你清醒一点!小白一个大活人不是他说没有就没有的,他们不接案子,咱们去找私家侦探,咱们贴寻人启事,咱们雇人去找!你清醒一点啊!小白还等着你呢!”
“对,檬檬还等着我去救他呢!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项文天抓着栏杆,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警员开始开过来看一眼,后来见项文天一直那个样子,就没人过来了,反正那屋的墙壁和栏杆都包着隔离垫,他再失控也伤害不了自己,一个大导演不好真送到看守所去,关到冷静下来不伤人了再放出来吧。
项文天开始是大声的喊,后来嗓子喊哑了,就小声的喊,喊了一下午声音越来越小,到晚上坐在地上靠着栏杆,就好像在喃喃自语一般。蓝德祥跟他说话他好像都听不到了,看他这样,蓝德祥也不敢找关系把他弄出来,怕他这样子跑出去再出点什么事,可看了一天,也看的不落忍的掉了几次眼泪了。
蓝德祥一开始是不理解这哥们儿为啥好端端的就喜欢上男人了,可看着他们互相扶持着一步步走到现在,见证了他们的感情,那种对方在自己眼里都是最美好的存在,那么纯粹的爱,他是羡慕的,可看到项文天现在这样,他却宁可白檬从来没有出现过,得到了再失去,最残忍不过如此了。
昨天没有吃饭,今天只吃了早餐又折腾了一天的项文天,终于在半夜晕过去了,蓝德祥打了120过来把项文天拉到了医院,跟大夫解释了他的情况后,给他的药里加了镇静剂。
第二天上午项文天醒来的时候很是迷茫了一阵,蓝德祥看他好像很平静,怕刺激到他,斟酌了半天才问道“饿不?想吃啥?”
项文天木木的转过头,看了蓝德祥好几眼,才张了张嘴,嘶哑的说道“不饿,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昨天没吃饭,给你挂点葡萄糖。”
“哦,那拔了吧,咱们找檬檬去。”
项文天说完,就要起来,蓝德祥赶紧扶他坐了起来,看着他按了呼叫铃喊来护士拔了针,就摇摇晃晃的往出走,怕他有个闪失,又不敢说什么再刺激了他,只能跟上去搀着他。
“你要去哪?”
“阳光福利院。”
☆、消失记录:半个月
项文天在医院躺了一夜后,就再没去过警局了,想雇私家侦探却一听他说要找白檬,就纷纷挂掉电话,连蓝德祥到处托关系走门路,都没人愿意插手此事,还纷纷暗示蓝德祥也不要再趟浑水,气的蓝德祥在他面前不知道骂了多少次那群王八蛋,他就知道,这事不是那么简单了。
当年自称孤儿院长大的白檬说自己年满十八周岁,要离开福利院没有地方去,项文天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陪着白檬回阳光福利院收拾了东西,可这次项文天再找到阳光福利院,却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家养老院,跟周边打听了一圈,都说这里改成养老院三年了,之前的福利院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项文天半个月磨坏了两双鞋,把这三年里,两人去过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却依然一无所获,家里已经积了一层灰,贴在各处的便签还依然贴在各处,半个月没收拾过自己的项文天邋遢的堪比街头流浪汉,他坐在沙发上,一遍遍的听那首《无与伦比的美丽》,却已经再也哭不出眼泪。
手机铃声响了半天,项文天才发现是来了电话,看了一眼屏幕,是制片人齐鸣飞打来的,就顺手接了起来。
“项导这是在忙什么啊,打了半天了才接,哈哈哈,告诉你个好消息啊,你的第一笔分红下来了,什么时候来取呀?我还等着你请客呢!”
“今天有点晚了,我明天上午去吧,到了给你打电话。”项文天看了眼手表,已经三点多了,自己这幅德行去钟鼎集团估计连门都进不去,就推了一天。
“那行,明天见!”
挂了电话,项文天环顾了一圈落满灰尘的家,叹了口气起身开始收拾,明天领了分红就把房子买下来,不换门锁,无论白檬什么时候回来,这里永远是他们的家。便签被撕下来扔进了垃圾桶,家里也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换下的脏衣服也洗净晾了起来,项文天洗了个澡刮掉胡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起了呆。
自从搬到这间公寓,项文天还是第一次一个人洗澡,以前每次刮胡子,白檬都从背后搂着他的腰,咬他的后背跟他撒娇,等他刮干净了,会把身后的小淘气抓进怀里,用下巴蹭他的脸,问他有没有刮净,他总是笑着笑着,就讨好的亲自己,让自己不要蹭他。
项文天摸了摸后背,没有牙印,回头瞅了一圈,也没有人,摸了摸下巴,虽然刮净了,皮肤还是很粗糙,跟白檬的娇嫩完全不同,项文天呼吸渐渐急促,将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一把扫到了地上,一拳砸碎了墙上的镜子还不够,一拳接一拳的砸在没了镜子的墙上,已经哭不出来的项文天像受伤的野兽般嘶吼着,发泄着,直到墙上血迹斑驳,右手血肉模糊。
再没有挥拳的力气,项文天垂着头走回卧室,看都没看一眼自己的手,爬上-床后,枕到了白檬的枕头上,闻着上面已经很淡很淡的柠檬味儿,又想起那时候两人一起逛超市,白檬给他买了最好的剃须膏,却只给自己买了一块柠檬味儿的香皂,说是喜欢那个味道,结果一用就是这么多年,柠檬味儿的小白檬,曾经是他怀里的珍宝,如今却像这消散的味道,不知在何处。
以为自己再也没有眼泪的项文天,紧闭的双眼又渗出泪水,落在枕头上,一滴,一滴,晕染,扩散,交融,变成一片,直到项文天睡着,枕头上的痕迹都没有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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