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寒山把那口呛到嘴边的气给忍了回去,面色不改,只是耳根略烧。
对上他的视线,温酌言微微莞尔,又迅速收回注意力,跟随同事往空余位置走。他入席最慢,椅子都让同事先坐了,萧澜又忙给他添座。
团队负责人道歉说了些什么聂寒山也没记住,大致上就是那些老掉牙的说辞。
整个上午听完两家的提案,聂寒山仍是对梁钦羽的比较满意,不过中途冒出个温酌言,又对下午的形势报以更大的期待。午饭是他做东请的客,因为下午还有工作,所以没叫酒水,整体菜系清淡但贵在丰盛,温酌言一直吃得津津有味。
真的挺好养活的,对什么都不挑。
中途去卫生间,洗手时见一个白色的影子晃进来。今天穿正装的人挺多,但不知怎么仍对白衬衣十分敏感,所以立即抽出目光瞟了一眼,这么一瞟,视线就定住了。
温酌言朝他笑笑,叫了声“聂哥”,走到隔板间,过了一会才出来洗手,见聂寒山还在原地等他,又笑了笑:“聂哥车给人刮了啊?”
消息在公司传这么快。
聂寒山点头,哂笑道:“说我碰瓷呢。”
温酌言似乎是想笑出声,又硬生生忍回去,最终眨了眨眼:“人没事吧?”
聂寒山来了兴致:“我还是他?”
温酌言笑道:“我关心别人干吗呀?”
准备好的戏言到了嗓子眼又卡住。
见他如此,聂寒山心底好似生了几粒疹子,痒中犯痛,偏挠不得。
这个人好像从来都是在笑的,而他之前喜欢的也正是这一点,一个无论在哪一方面都与师林截然相反,堪称完美无缺的人。
思绪游移间,听见铃声响起,温酌言说了句抱歉,掏出手机。几乎是天赐良机,以此为他刚刚败下的一战做掩护,他当机立断,往门外偏了偏头,示意先走一步。温酌言略微踟蹰,随后一点下颌,笑了一下。
固然怀揣特别的心思,但下午对待余下两家提案,聂寒山仍是采取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任何偏颇。而老天作美,似乎怕他为美色所动摇,午饭过后温酌言就没了踪影,直至下午会议结束都没再出现。
第二天被盛敏华他们约出去喝酒,一个男孩子来向他打招呼,起初觉得眼熟,应付了半天才想起是温酌言的室友许博。
“怎么愁眉苦脸的?嘴再拉长点儿都要认不出你,小老三。”
大概是苦到心里去了,对这个称呼都没有发表异议,还主动开了瓶啤酒与他碰杯,自觉吹瓶。聂寒山也有个毛病,跟这种老实孩子喝酒完全不好意思偷奸耍滑,于是也跟着喝到了底。许博见状,抬手搂住他肩膀狠狠拍了两下。
聂寒山这才发现这人居然一杯倒,已经脸红脖子粗。
“聂哥你别让他喝。”正在打牌的盛敏华远远发现状况,找了个人替自己,立马换位置过来,抬手拍了拍许博的脸,结果让许博给糊了一巴掌。
“我操!”
把烟从嘴里摘下,迎头就给许博脑袋回了一击。那一巴掌看起来也没多少力道,他这一巴掌也跟玩一样,聂寒山旁观两人干瞪眼,忍不住笑起来,盛敏华又转头来看他:“不带你这样的啊。”
聂寒山仍是笑着,给自己点了支烟便用指背一点许博的肩,问盛敏华这人怎么回事。
“死宅一个,平常很少出来,没多少酒量。”
聂寒山道:“没问这个,我说怎么忽然出来喝酒的?”
盛敏华一愣,旋即一拍大腿:“还不是让盗稿的事给闹的么?解老师没和你说?”
聂寒山吐一口烟圈:“盗稿?”
盛敏华道:“哦,盗稿的意思呢就是说,未经发表的稿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拿去用了,这个后果就很麻烦,还没发表呢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你的东西对不?这种事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其实吧也不是没有防过,但真发生还是……”
“谁盗了谁的稿?”
盛敏华的风格他早已经习以为常,但眼下越听越不妙,也就顾不上所谓风度。
也好在这位对他的打断毫无所觉。
“聂哥你还真不知道啊?解老师……”
聂寒山哭笑不得:“你觉得解思会每天给我打几通知心电话联络感情还是怎么的?”防止又被借机展开,忙打住,“是你们之前那个比赛?”
唱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扑了两个男生上去,三道鸭子嗓赫然炸开,仿佛往包厢里扔了一颗深水炸弹。
“阿西吧谁快把这三颗毒瘤拖出去人道毁灭,朕有赏!”
盛敏华一声令下,立即有狗腿的一年级社员屁颠颠领命,而唱台上三个老社员嬉皮笑脸,一来二去闹得好不开心。
关鹤一直觉得聂寒山和解思有病,童心未泯老不羞的病,这会聂寒山也开始觉得自己有病了。
要说盛敏华怎么能撑起一个摄影社,到底还是有难能可贵的优点。譬如此刻,哪怕聂寒山脸上没有半分不悦,他仍拎起了酒瓶起身,问他要不要去走廊上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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