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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雄博并不爱林氏，当年他无法接受自己和楚泽涛的感情，只好选择与林氏结亲，几年后他和楚泽涛决裂，对楚泽涛的表妹林氏自然也冷淡了很多。而今他得知自己与楚泽涛劳燕分飞的始作俑者正是林氏，十几年前他不爱林氏，而今他亦不爱林氏。然血浓于水，他却还是爱着乔云飞的，纵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小离家与自己渐渐生分的女儿，纵他还未想好怎样向她坦诚自己与楚泽涛的关系。

两人并肩走着，踩在雪里发出沙沙声，乔云飞突然问道「父亲……听说皇上赐婚与骁骑将军……和凌哥哥」乔云飞怕自己问的太明显，于是又加上楚凌，让自己问的不那么突兀。

李雄博一愣，他不记得乔云飞和这位骁勇善战的年轻将领有交情，又听乔云飞提起楚凌，心想她与楚凌少时有不成文的婚约，大概是想要打探这事。于是李雄博想了想，今日听忆松说骁骑将军来访湖心园，又模糊记得楚泽涛早上起身时说义女玉儿来访，心里估摸着皇上是要赐婚与李逸风和呼汗齐玉，自然楚凌要娶的便是乔云飞了。他也顾忌女儿家的面子，于是遮遮掩掩的答道「似乎皇上是有那意思赐婚与凌儿和李将军，看皇上的意思，似乎想要给你也找门好亲事……李将军出生关外，与呼汗公主青梅竹马，十有八九早已打定主意赐两人完婚……」

乔云飞似乎思考什么，李雄博想乔云飞当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乔云飞却问了个不太相关大问题「那呼汗公主是个……怎样的妙人儿？」

乔云飞问得有些发颤，李雄博却陷入了认真的思考，半点没察觉。「听你涛伯伯说，公主是个十分顽皮却聪明伶俐得很的女子，有着所有草原名族的特点，爽朗自由，听说小时候胆大包天竟跑到野狼出没的山头说是要亲眼看看草原狼的模样，可把你涛伯伯和皇上急得半死」说着李雄博忍不住弯起了唇角「而今长大了，倒没那么皮了，反倒皇上复位成功她功不可没」虽然他不晓得呼汗齐玉的模样，但不难想象呼汗齐玉是个才德兼备的佳人，和这个几乎要功高盖主的骁骑将军金童玉女也好生般配。

乔云飞心头一怒，捏着拳，不大的力气竟硬生生把指甲插进了手心里。随即她又讪讪地松开手，缓缓摩挲自己的侧脸，突然间一笑云淡风轻。

当夜，窗沿被推开了条细缝，乔云飞披了件单衣坐了整晚。她不得不用瑟瑟的寒风让自己清醒些，太多关于李逸风的事，以及某种她无法亦不能言明的情衷。

翌日，李雄博起身，习惯在书房里用膳的他吃的一如往日清淡而简单，边看奏折边进餐才能让他安心。

「进来」

李雄博听到推门声，抬起了头，只见乔云飞走进来，猛然对上眼的瞬间，他恍惚中有种回到十四年前的错觉。乔云飞那双坚定甚至是决绝的眼，总会令他想起乔云飞八岁那年的冬天，乔云飞再雪里跪了一夜，只为求自己允许她学习治国经略。那年她不过八岁，却逼得李雄博不得不以迂回的方法妥协。虽然只是在家中请了私人先生授课，且李雄博刻意嘱咐先生不必多谈治国之策。然两年后，先生竟言辞恳切半说半求让李雄博送她到黎国最好的私塾念书，并亲自写了推荐信疏通好了书院各方关系。李雄博最终同意，但终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只身在外，于是事先在书院所在的小镇置办了间屋子，让家仆乔石前去照看。不想李小小自进书塾之日起便易名乔云飞，外出游学近十年，只定期写信回去报平安。李雄博常年忙于政事，岂料十年后的新进金科状元，一个身材抽条，相貌有些许改变，眉目间的气息却一如十年前一般的人，是他的女儿李小小不错。

是求贤若渴足以让他甘犯欺君之罪，还是爱女心切令他甘欺君犯上？他未拆穿乔云飞的身份，反倒予以栽培。让十年前的官宦之女李小小，脱变成而今公正严明的御史乔云飞。

乔云飞从不后悔失去养尊处优的生活，她之恨自己始终是女儿身，无法上阵杀敌保卫家国。

臻观元年冬，李逸风请缨出征西南蛮族之地，皇上亲自挑选黄道吉日，于城门设宴饯行。

皇亲国戚、当朝官员一律在座。李逸风几乎与皇上并坐，城门上舞毕一曲破阵歌，李世麟钦赐黑缎披风，李逸风跪谢隆恩后起身转向城下严正以待的千军万马。

「敬天地，望我军不畏劲敌！祭英魂，原将士平安归来！」

高举青铜樽，李逸风身着精铁铠甲，在雪光的映衬下宛若天神，乔云飞几乎要睁不开眼，却还是竭力地眯着条缝，要把这个耀眼到不真实的人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弟兄们，干了这杯酒，让我们早日凯旋而归！」李逸风率先饮尽杯中的酒，城下众将士齐声喝“好”后举杯痛饮。

李逸风走下城门，仰天大笑一声翻身上马，手中精铁打造的长缨有力一挥「出发！」随机扬沙而去。

乔云飞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她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默默地踮起不高的个头，遥遥望着迎风狂舞的黑色披风，抓紧了手里的平安符。

前几日随父亲到大慈恩寺祭祖，乔云飞几番挣扎，最终还是偷偷求了只平安签。大战出征，生死一瞬，古今征人多是有去无回。自从得知李逸风出征在即这后，乔云飞可谓是终日提心吊胆，她无法不去想李逸风，却又无法将心中所想公之于众。偷偷在大慈恩寺铸了尊镀金小铜像，又将平安符随身携带，方才得以少许慰藉。她本是想通过李雄博将平安符交到李逸风手上，思忖许久终是觉得身份不妥，理由不适，便放弃了这般的念头。

☆、第 22 章

「凌哥哥，朝中派送的粮草今早已经送到了，我清点了数目，估摸着够一个月吧。」

楚凌刚从前线回来，带着丝疲惫，但看到一板一眼的乔云飞时，还是放松了下来。半月前，乔云飞来到军营中，带着皇上的手谕，身份是监军。不是以李小小这个郡主的身份，而是以乔云飞这个男子的身份，楚凌一时失笑。眼前这个抽条了的秀气人儿，却还是当年那个固执的稚子，如同儿时能够温暖他孤独自卑的心。作为楚泽涛家仆忆松的儿子，他的母亲是个寡妇，身份地位，楚泽涛收养他做了义子，甚至待他如同亲骨肉，然而楚泽涛心思深沉，令他又敬又怕。尤其是李雄博带着李小小迁居之后，楚泽涛明显变得阴沉，楚凌心中更是不安。但多年来他与李小小保持着书信联系，再见并不觉半点生疏。

「小，额，云飞」楚凌一时间还是改不过口来，碍于军中人员众多又不得不唤小小作云飞，弄得他哭笑不得「清点粮草约莫

一日，你定也乏了吧？」

楚凌笑的贼精精的，在乔云飞眼里竟和楚泽涛有几分神似，她哪里会不晓得楚凌这般变现的时候心里定时打了什么鬼主意的。

「莫又要我陪你到军营外布陷阱、捉野兔，堂堂大将军，倒像个孩童了」乔云飞话中带笑，显示想了起前几日夜里偷偷溜出军营捕兔的趣事。

楚凌当然是听出了她话中的笑意，其实楚凌哪里是孩子心性，他不同是见乔云飞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于是想了些法子给她散散心罢。

乔云飞瞪了眼楚凌，有点生他玩忽职守的气，一张秀气的脸鼓着粉嘟嘟的腮帮子，看的楚凌好笑。

「走吧，走吧，你忙了一天定时大汗淋淋，你倒不想洗洗身子，舒舒服服睡一觉？」

「凌哥哥！……」

「好了，我知道」楚凌叹了口气「后山有池温泉，我保证，只要你不花太多时间在入浴上，我们子时之前一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