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尺素瞅瞅燕无双，“我诊金可不便宜。”
“我何时欠你了？”燕无双道,“偌大的燕家庄，你还怕我燕无双欠了你？”
“这倒不是，而是你本来就还欠我啊。”医尺素再次凑到燕无双眼前，专注的看着燕无双的双眼，“无双，你的眼睛什么时候开始又看不见的？”
“一日而已。”
“可是你很久之前就给我消息了。”医尺素伸手抬起燕无双的脸，仔细的检查燕无双的双眼，神情渐渐认真起来，“无双，你发病了是吗？”说着抬起燕无双的手腕。
“是。”燕无双平静如水的模样，一只手交给医尺素诊脉，一只手抱着雁儿。
医尺素的脸色随着时间延长而阴沉了下去，“无双……人说相由心生，病从心来……你现在就是这样。最近长期抑郁，又强撑着没有吃药，你到底……”
燕无双轻哼了一声，打断了医尺素的话，“怎么？我的病情太重，你就怕了？我一个要死了的人都不怕，你这个大夫怕什么？怕砸了你无心神医的招牌？”
“无双……”医尺素搬来一旁的凳子坐下在燕无双身侧，犹豫了片刻，神情肃穆，清晰的问道，“无双，你是求死吗？”
关玉楼眉头微拧，看向燕无双，面露急切，但很快压住关心的神情，并不多说。
“我燕无双活得光彩，就要干净利落的离开这个世界，走也要走得光彩。要我后半生在床上半死不活，苟活度日，我燕无双宁可干脆的自己选择死。”
关玉楼直盯着燕无双坚定的神情，眉头紧蹙，嘴唇微动，最终还是没说话，但眉宇始终没有舒展开，额头微微冒出青筋。
“无双！”医尺素紧握住燕无双的手，“你不可以这么想。你是燕无双，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放弃？无双，你放心，会有办法的。我不会让你这么简单就死。无双，答应我，撑下去。你相信我，我会有办法。”
燕无双沉默了片刻，没有要回答医尺素的意思，转移话题道，“我叫你来，是要你帮我医人。”
“医人？不是你自己？”医尺素似乎很了解燕无双话中的意思，随着燕无双微微低下的目光，看向燕无双怀中的人。“她？你把她带回来了？”
“她……永远都属于这里。不……”燕无双王微摇头，唇角微微扬，“这里的一切是属于她的。雁飞北去，还是会南归的。”
医尺素盯着雁儿昏睡的脸，一丝阴狠闪过，很快消逝，自嘲般的讽笑了一声，“无双，你是为了她，所以不想活是吗？”
“对。”燕无双答得干脆，反而让医尺素愣了。
“无双……”关玉楼乍然出了声，燕无双微惊的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
微一停顿，关玉楼抬起头，“记得……”缓步走到燕无双眼前，伸手抬起燕无双的脸，“明天你会嫁给我关玉楼还是我关玉楼入赘都不重要，但明天起，你就是我的人。”
燕无双微微点头，“我知道。”
“你如果死了，你的鬼魂也会烙印着我关玉楼的痕迹。”关玉楼轻抚过燕无双下颚，松开手，“所以，你考虑清楚。”
医尺素瞅了瞅关玉楼，呵呵一笑，“第一次发觉，你不那么木啊。无双啊……”医尺素瞅着燕无双，“我的小无双魅力还真不小。不过，这个男人的话，不得不说无双你的眼光还不错。”
“医尺素，我要你治好燕雁的手。”燕无双没理会医尺素半调侃半认真的话，没有神彩的双眸依旧是黯然，“不计代价。”
“她的手？”医尺素绕到燕无双另一旁，检查了雁儿的手臂，“她的手臂都断了，怎么可能还能医治？无双，我是神医，可不是神仙，可以是回春妙手，却不能起死回生、无中生有。再好的工匠也没办法把碎掉的瓷器完整的复原。”
关玉楼的脸色阴沉下来，“无双，雁儿的手臂已经断了，而且早已经腐化，烧成了骨灰，要让医姑娘治雁儿，这种事，就算医姑娘是神医也没办法。”
“医尺素，别人不了解你，我能不了解吗？”燕无双心中了然的望向医尺素，“任何药材，你能开出来，我就能找到。”
医尺素倔强的强撑了一会儿，最终长叹了口气，拜服给燕无双，“你跟着我那几年，看过我做过实验。不错，我是试过给兔子、牛接过腿，成功率是一半。但是……我没在人身上试过。何况，这丫头的手臂伤口早已愈合，明显已经过了差不多半年。要给她接手，除非她原本的手还在，或许可以一试。”
“她原本的手臂不在了，难道就不能用别的手臂替代？”燕无双冷冷的笑道，“医尺素，别跟我推三阻四，你有几斤几两，你的心什么颜色，我很清楚。”
“你说我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医尺素谄媚一笑，“我的小无双。”
“你是什么样的人，需要我一件件说吗？”燕无双扯住医尺素的衣襟，“你为了争一口气，不断的试着药，你医人看钱？你冷血无情？不，你是喜欢钱，但并不是势力，你是可以冷血无情，那是因为你觉得没有意义。你看病看的是你自己的心情，你是看那个人病得够不够让你挑战？病得越是麻烦的越是罕见你没见过的，你越是兴致高昂，若你没兴趣的病，就算死在你眼前，你也是无心去理会的。”
医尺素脸色微微僵了一下，接着呵呵一笑，“小无双果然是了解我。”
“你一直想突破现有的医术，你想要一个和毒华佗一样的药人，因为你要证明你有多厉害。你用我试药，我的体质是变了，可惜你最终失败，结果就是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燕无双冷笑了一声。“这件事若是江湖人知道，会说，无心神医也不过如此。”
医尺素脸色微白，呵呵笑道，“无双，你真是聪明得可爱，不过我既然无心，又怎么会在意那些虚名？”
“你是可以不在乎江湖人天下人怎么想，可是毒华佗呢？”燕无双轻哼一声，讽刺道，“他也会知道。”
医尺素脸色阴沉了些许，“这辈子，我总会赢他。”
“现在你就有个机会。”燕无双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治好雁儿的手。你说过，这是神仙也做不到的事情。毒华佗被称为活神仙，那你就胜过他这个神仙一次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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