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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儿闻到甜甜的问道，才从紊乱无头绪的思索中回过神，转头不见了夏影，再四下一寻，才发觉春香和夏影都远远的看着她。窗外的夕阳渐将要隐入远山，只见薄雾轻飘，清风拂过几支从楼下伸出桃花，微摇。橘红的光彩染在两名纤细得宜高矮略有差别的人身上，微紫，还光线被两人挡住了，脸上看不清晰，只觉得有些严肃，让雁儿略有心惊。

“春香姐姐、夏影姐姐，你们在做什么？”雁儿不禁问道。

春香和夏影走到雁儿身边，“见过夫人。”

雁儿眉头微微蹙起，“不能继续叫我雁儿吗？”雁儿是不明白理由，但知道自己就想任性的这么要求。在燕家庄，只想做雁儿，那个和大家在一起的，被大小姐宠着的，仰慕着大小姐的雁儿。雁儿想起那一袭红衣的身影，那般孤傲冷绝，心头就难过起来。

“雁儿姑娘，你别哭。”春香出口道，“你愿意我们叫你雁儿姑娘，那就叫雁儿姑娘吧！大小姐吩咐，我和夏影都要完全听从雁儿姑娘的安排便是。”

“大小姐真的这么吩咐的吗？”雁儿问道。

夏影道，“大小姐对你多上心，燕家庄谁看不出来。”夏影微微叹了口气，“先吃东西吧！这燕窝粥也是大小姐特地吩咐人炖的。”

“雁儿姑娘你被救回来后，昏睡的这几日，大小姐每天都让人炖，前两日都是大小姐伺候你的。”春香语气中有明显的惊讶，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件事，“为了让你一醒来救能吃到你喜欢的甜品，还每天让芸娘准备。”

“对！”夏影急着插话道，似有抱怨，“因为你前两天没醒，那些甜品最后就分给了我们这些下人，虽然很好吃，明显很名贵，但吃了两天，也都快腻死了。”

雁儿有些惊讶的看着夏影的苦脸，再看春香对夏影有些无奈的微笑，明白这是事实。原来自己昏睡了两天，大小姐一直照顾着自己，还准备了那么多自己喜欢的给自己。可是，大小姐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甜的？好像自己从没说过，二小姐也没有。

春香端出热气腾腾的燕窝粥又道，“其实大夫早就嘱咐过，就算雁儿姑娘醒来，前两天也只能喝点粥和蜂蜜之类的，大小姐准备那些东西，雁儿姑娘都是吃不上的。”

“那大小姐不是白忙活。”夏影疑惑道，“大小姐向来不讲究排场，燕家庄家规也规定不可挥霍无度，所以大小姐不会这么铺张浪费才对！”

春香瞥了眼似乎真不明白夏影，道，“可这会儿是雁儿姑娘病重。要不是被救回来还算及时，又有灵药，恐怕雁儿姑娘早就……”春香打住下话，“大小姐孤苦，对雁儿姑娘一直情深意重，又怎么能和一般人比。”

春香说的都是些旁观者的看法，停在雁儿心底，有些甜，又有些苦，夹杂着分不清什么滋味。

“雁儿姑娘，先吃点吧。”春香将燕窝粥放到雁儿眼前，“大小姐特地让芸娘熬得很烂，现在也差不多不烫了，可以吃了。”春香用汤匙勺给雁儿，又道，“芸娘她说很久没见，想见见你。”

“芸姨？哦！”雁儿接过汤匙，“我自己来就好。”一点点的喝着，眼中无神，显然精神有些恍惚。着燕家庄里，遇见了好多人，芸姨、夏影姐姐、春香姐姐……最重要的就算大小姐和二小姐，原来她们是一个人，那么不同的两个人，为什么会是一个人？到现在，依旧不懂为什么大小姐要扮成二小姐？

“虽然你嫁了人，但毕竟你以前是在燕家庄，大小姐对你也这么好，以后你还可以回来看看的。”春香柔声安慰道。

雁儿没有回应，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粥。夏影直直看着雁儿没有精神的模样，一脸忧心，春香也瞧出雁儿心不在焉，问道，“雁儿姑娘，你有什么心事吗？”

雁儿回过神来，看了春香和夏影一样，忙摇头道，“没有。”

夏影是脸上藏不住什么的，雁儿却更加明显，夏影和春香都担心不已，夏影试探的问道，“雁儿姑娘，嫁给端王后，你过得好吗？”

雁儿微微顿了一下，点头，声音有些低微压抑，“好，王爷对我很好，就像爹亲一样。”爹爹还在受苦，要怎么才能救爹出去呢？

春香不禁和夏影对望了一眼，春香问道，“夫妻怎么能和父女一样呢？”

“对啊！”夏影眉头蹙起，虽然和春香没嫁过人，但多少还是觉得雁儿的说法很奇怪。

“没有啊，王爷对我很好，我也想一辈子好好的伺候王爷回报他，这样不就好了吗？”雁儿觉得这样挺好，但就是莫名的心虚，“其实，大家都误会了，我是甘愿嫁给王爷的，王爷真的很好的。”

“端王对你好，所以你嫁给他就好吗？”春香沉吟了片刻，突兀的问道，“那大小姐对你不好吗？对你好的，你就嫁给他，那你怎么没嫁给大小姐？”

雁儿心头蓦然一惊，惊慌失措的垂下头，怕被人抓住似地心虚。嫁给大小姐？大小姐不止一次那么说，让自己嫁给她，可是……这样是不可以的啊，从来没有女人和女人结亲的。如果和大小姐在一起，是不是很开心，比和王爷在一起开心。大小姐对雁儿好，雁儿也好想对她好，但是……大小姐是女人，而且，大小姐还害死了娘，还对爹做出了那么残忍的事情。不可以的……不可以和大小姐一起……

夏影瞅着春香，似乎在细细的品味春香的话，但很快发觉不对，夏影道，“春香，大小姐是女人啊！雁儿姑娘怎么可能嫁给大小姐？女人和女人……很奇怪啊！”夏影始终不明白的模样。

雁儿闷闷的点头，似乎是应和夏影，但自己却不敢出声，因为喉间哽着些东西，只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崩泄而出。不可以，和大小姐本来就不可以，就算喜欢也不可以，就算可以也不可以……大小姐，为什么你要这样让雁儿难受？如果没遇到大小姐，雁儿或许早就和娘去了，那样，就不会知道大小姐的样子，不会知道大小姐那么残忍，不知道她那么残忍的对爹……雁儿就不会难过，不会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雁儿姑娘？”春香看向雁儿，见她又失神了。“雁儿姑娘，趁热吃吧。”

雁儿回过神，点了点头，继续喝粥，本来甜甜的味道变得有些难以下咽，不禁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似乎朦胧间滴进碗中。

春香一直小心谨慎的盯着雁儿，发觉她在发抖，手中的汤匙几乎抖尽了汤水，身躯也微微颤动着“雁儿姑娘，你冷吗？”

“不……”眼泪随着齿缝里挤出的话崩落。雁儿抽噎了一声，咬着嘴唇不愿意再出声，浑身抖得愈加厉害。大小姐，是你逼着雁儿的啊！

“雁儿姑娘！”夏影吓得脸色发白，春香拿来披风给雁儿裹住，雁儿依旧发抖。

“去找通知大小姐。”春香大声道，将还有一半的燕窝粥随手放到桌上，就要扶雁儿回床上休息。

“别去。”雁儿抓住夏影的下裳，抬起眼泪满布的脸，颤抖着哭腔哀求道，“别去，我不要见大小姐。我好怕好怕她。”

夏影为难的看向春香，春香思虑了片刻，点了点头，夏影便道，“好，我们不去，不通知大小姐。”

“雁儿姑娘，放心吧，大小姐不会来的。”春香柔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