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书言突然出手按住雁儿，“你的手刚接上，能不能长好就看这半个月了。所以……这半个月内，你都不能动左手。”
“我……”雁儿想了想，走路左手能不动吗？似乎不能保证。
“所以，你只能躺在床上，不能移动。”
雁儿登时如蒙凉水当头浇下，怯怯的哀求道，“可是，我想见大小姐一面……”
“等你好了再说吧。”书言平静的看着雁儿，“等……”
“我不要，我要见大小姐。”雁儿蓦然大叫道，“你是故意不让我去看大小姐是吗？”
“对。”书言微挑眉，“你现在倒是不笨。”双手按住雁儿，“我不会让你去见主子的遗容。你没资格！”
“我要去见大小姐。”雁儿大叫着，想挣扎起来，却被压得死紧，根本动不了，只能不同哭叫，“我要去见大小姐……我要去见大小姐……”
“想也别想。”书言死压住雁儿，“你有什么脸去见主子？”
“我求求你，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让我见见大小姐，只要见一面就好。”雁儿哭求道，“求求你，书少。你杀了雁儿都可以，让我见大小姐最后一面。”
“你以为你哭，我就会心软吗？你只会哭……你用你的眼泪，骗了害了主子多少？”书言嗤笑道，“你又知不知道，主子有多少泪，哭都没处哭。主子的一切都是拜你们一家所赐，主子会死，也是拜你所赐。”
“我……”雁儿无力反驳，只有大眼不停的落泪。
“你嫌弃主子脏是吗？”书言瞅着雁儿，笑得阴冷。
“我没有。”雁儿摇头，“我没有——我喜欢大小姐！”
“你没资格喜欢，你的喜欢在主子为你做的事情面前，连尘埃都不如。”书言愉悦的盯着雁儿悲痛的神情，“主子脏吗？脏的是你爹和你娘，还有你这种只会抢夺别人的东西，只会坐享其成的东西。”
“我知道。”知道大小姐的好。别的，雁儿无从争辩，组合不起来半句话来为自己辩白什么。
“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很多，你一点都不知道主子多苦。为什么你这样一个人却可以幸幸福福的长大？还能得到主子的庇护？”书言掐住雁儿的小脸，“这世上有很多公平，女人和男人之间不公平，富贵豪门和穷人之间不公平，而你和主子，你们一家和主子一家比，太不公平。”书言一用力，手指将雁儿的两颊都掐得红肿冒出血珠。
雁儿虽然痛却不敢出声，也不愿意出声，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这点痛和大小姐比，都不算什么。
“当你们一家幸福安乐的时候，主子正在照顾伤重的夫人，在凤凰阁卖身接客，在一个人努力做着各种你们觉得肮脏的事情……你们用站着鄙视主子，主子是用爬的，满身是血是伤的爬着，一步步的爬回燕家庄。爬回今天的位置。”书言微微松开雁儿的脸，声音已有些哽咽，眼中泪光闪动，只是眼泪没有滚出而已。
“我……”雁儿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儿好痛好难过，好像被一刀刀凌迟着……
“你知道主子为什么会病吗？”书言突然轻柔的问道。
“是因为我吗？”雁儿问。
“主子没病，是中毒。”书言说得极为清晰，一字字的。
“中毒？”雁儿摇头，“为什么大小姐会……”
“主子原本就是医尺素的药人。知道什么是药人吗？就是试药试毒的人。”书言带着寒意的双眼直盯着雁儿，“之后就是因为你的死，才引得毒发。”书言说完松开了雁儿。“夫人、双双、主子，都是被你们一家害死的。”书言冷睨了一眼雁儿，“你娘夺自己恩人的夫婿，恩将仇报，你爹杀妻害女，谋财害命，你……你们一家不是罪魁祸首，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书言冷笑一声，“原本你没资格踏入燕家庄半步，而以后，你这辈子都没资格踏出燕家庄。你就该在这个夫人和双双、主子冤魂徘徊的地方，赎罪，直到你死！哈哈……”
书言的狞笑并没有进入雁儿耳中，雁儿只是已经因为痛而毫无知觉。没有了爹娘，没有了大小姐，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雁儿不敢想……
雁儿原本打算等有机会偷跑去看看，但午时用过药之后，整个人突然软绵绵的，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仿佛化成了散沙，全身每一处都不听使唤。
“我怎么了？”雁儿看向一旁的毒华佗。
毒华佗道，“是书公子要求，怕你没事乱动，会延误伤口愈合，所以下了点麻药。放心，对身体无害。”
“麻药？”雁儿瞪大了眼，“他就是不让我去看大小姐最后一面。”
毒华佗收拾的动作微顿了一下，侧脸看着雁儿，“人已经死了，见或者不见，都没有意义了，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我只想见一面，见一面我就甘心了。”雁儿哭道，“毒大哥，你让我见大小姐一面吧。”
“见也是徒伤悲，不如不见。”毒华佗依旧面色平静，与雁儿哭泣的脸相比，显得冷漠绝情。
“不见我更难过啊。”雁儿眼泪横流，撕心裂肺般哭泣道，“毒大哥，我只是想见一面……见大小姐，见见就好啊！为什么……你们都不让我见？雁儿知道错了，是雁儿害了大小姐，你们可以惩罚雁儿，要杀要刮雁儿都无所谓。求求你们，让我见大小姐啊。”雁儿哀求道。
毒华佗依旧是漠然，任凭雁儿哭得气息不接，还是冷淡的看着而已，并无任何表示，铁石心肠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一旁的春香忍了忍没有忍住，劝道，“三小姐，大小姐已经封棺了，就算你现在想看也看不到的。等下了葬，你的伤好了，就去上坟吧。”
“封棺？”雁儿如被定住般愣了许久，只有眼泪依旧肆流，“大小姐……见不到了。”雁儿陡然放声大哭，“为什么不让我见？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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