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着手机结束通话的提示，又看了眼靠在身边真的已经睡着了的秦蓓，她的手指勾在她的手指上，像个害怕失去亲人的孩子——曾几何时，她从未注意过她如此的小动作，是因为以前的她经常如此做，是因为她从没想过会真的在某一天真正地失去她，而时隔多年再次温习以前的那些过往后，她难免会心酸，会不可抑制地回味，会忍不住像以前那样继续毫无理由地宠溺她。
当华丽的小车停驻在之前说好的目的地时，康梓岚还沉迷地瞧着秦蓓熟睡的脸，不舍得挪开视线。
“主编，我们到了。”凌小若的手指悄悄地叩击着方向盘，有意无意地提醒主编赶紧回过神来，“最好让她上楼睡觉。”
康梓岚没回答，大约过了一分多钟，才将头拧过来，毫无焦距地看向前方的楼房。凌小若对她这模样有点不忍心：“要不……您送她上楼，我先走也成。”
“不用。”她的目光调整回来，探手向凌小若要来自己的眼镜，麻利地戴上，侧身，伸手，毫不犹豫地推醒了身边的人。秦蓓迷茫而惺忪地睁开眼，昂起头静静地瞧着她。
“到家了，秦主编。”她将车门打开，外头的冷风瞬间灌入车厢内，当看到秦蓓没有预兆地打了个冷颤并抱紧身子时，她的心不可避免地收缩了一下，下一秒，她挪开视线，坚决地踏出车去。
秦蓓跟着从另一边下车，弯曲美妙的长发背着冬风飘舞并旋转飞动：“这么快……谢谢你……哦，还有小若，你开车真得挺稳，我都舒服地睡着了。”
凌小若微笑着将车锁好，拉了下车门确认无误，才将车钥匙递给她：“秦主编早点上楼休息吧，今天都很累了。主编和我就先走一步了。”她适当地退开几步，走到康梓岚身边。
康梓岚对秦蓓点头：“那再见。注意休息！”转身，率先向小区外走去。
身后除了凌小若静悄悄的跟随外，没有其它离去或跟上来的脚步声，她的心收缩，再膨胀开来，喘息艰难，想要回头却是完全不可能的。她感觉，如果秦蓓此时真的奔过来，自己真的会要完全不可遏制地抱住她，吻她，然后发誓永远都不要跟她分开……可是，她自己对自己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即使偷偷想着各种如果，她都觉得是一种罪恶，如果如果，她在这时回头，那之前的分离和舍弃算是一种什么行为呢？她已经给她造成了那么巨大的伤害，而至今，她都没有勇气去面对这种爱恋，即使再在一起，她也知道自己会再次放手——伤害一次就够，何必再造成第二次更大的伤害呢？
“小若？”她喊了一声身后的助理。
“嗯！”助理上前几步，响应了她的呼叫，身边有人陪，这让她稍微心安了一些。
“下午有别的事吗？跟我找个地儿坐一会儿？”她问。
凌小若抓了抓被风吹乱的短发，似乎完全知道头儿的心情不爽：“嗯，好啊。”
两杯卡布基诺，一杯已经被康梓岚喝下了大半，而另一杯，直到变凉了都没被凌小若碰半口。
“不合你的口味？”康梓岚瞧着助理有点局促地摆弄着手机，偶尔勾着头偷偷发个短信什么的。
凌小若抬头，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是了……我对咖啡没啥感觉……呃，主编，你今天还好吧？看你从早晨去会场就不太对劲，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康梓岚摆弄着咖啡杯，扶了下眼镜，好笑地看着她，轻斥：“揣着明白装糊涂？”
“呃……”被毫不留情地将了一军，凌小若更加局促地在座位上挪了下身子，咖啡厅中的安静氛围让她忍不住地冒汗，憋了半天终于说，“其实，我对主编你的私人事情并没什么求知欲……不过呢，我看你和秦主编那样，真的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而且我看你是不想跟她再什么，旧情复燃……那还是保持着你现在的姿态吧。”
康梓岚笑了下：“刚才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在想怎么劝我和她在一起。”而她刚才的话，却让她有点意外。
凌小若不好意思地跟着笑笑：“强扭的瓜不甜，我是看主编你没那个意思才这么说的。仅供参考，你可别把我的话当你自己的决定。”
康梓岚说：“我知道。那说说你吧，是不是……”她突然地欲言又止。
凌小若却很爽快地回答说：“是，我是喜欢女的。目前也有自己的恋人。”
“你的家里人知道吗？”康梓岚把玩着咖啡杯精致的把手，透过眼镜片瞧着助理一脸的随意和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没来由跟着轻松起来。凌小若耸耸肩，回答说：“我爸妈因为一场意外去世很多年了，我的亲人就剩一哥哥，他对我很好，只要是我喜欢，他都会纵容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好还是坏，毕竟要是我爸妈还活着，他们肯定不会允许我喜欢个女人的。”
康梓岚认同地点点头：“你哥能同意你这样，想必也内心挣扎了很久。你的恋人，就是今天大门外我看到的那个？”
凌小若抬手挠挠头，有点脸红：“嗯，就是她。比我大四岁，但是对我很好很好。”
眼前的情形，就好像一个要把爱人介绍给长辈评价的孩子在做前提报告。康梓岚忍不住笑了起来：“祝你们幸福。”
“嗯，谢谢。”凌小若不太适应地摸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黑汁入口又凉又苦，她旋即埋头把那口咖啡不着痕迹地再次吐到了杯子里，“主编，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康梓岚点头：“没事儿了。你要是有事情就先回去吧，不用回公司了。”小助理的手机一直搁在桌面上和手里，屏幕闪了好几次，搞不好是有人在催她回家吧。
凌小若赶紧摇头：“没什么事情，她今天正常上班，没什么约会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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