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少爷说的是,少爷说的是!”尚羽眼珠滴溜溜一转,马上准备掏钱,不料手还没碰到腰间钱袋,原本架在脖子上的刀便移到了他的腰部,挡住了的手。
“先别急啊,车上明明还有别人,怎么不一起出来跟爷爷打声招呼啊?”
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更是犹如疾风骤雨——当尚羽在合计该用什么话欺骗他、萧凛在估摸他认出叶飞白的概率有多少时,那人已经出其不意地用刀挑开了车门帘,隔着萧凛就大喊起来:“叶飞白?!”
就在他喊出这三个字的刹那,内心本已乱作一团的萧凛突然像被泼了一桶凉水一样冷静,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就掐住了那人握刀之手的手腕,同时伸出了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匕首照着那人的胸口狠狠刺入,用力一拧。
“你——你——!”
“能一眼就认出他,看来当时欺辱他时也有你一份吧!”
话音落下,萧凛将断气的人一脚踹飞出去,尸体正砸在另外四个秀水帮帮众身上,逼得他们后退三步。趁这个机会,尚羽也迅速抽出了挂在车厢内壁上的佩剑,飞身跳下马车,借着跳跃之势一剑扫过去,又把几人逼退好几仗远,扭头道了声:“快走!”
萧凛会意,迅速调转马头策马扬鞭。“尚羽,你的实力我信得过!干掉他们之后去前面与我会和!驾!”
骏马再次急驰起来,沿着平坦的道路一路狂奔。萧凛咬紧牙关誓不让叶飞白再落到秀水帮手里,却不料奔出二里地之后,山口的两树之间突然依稀出现一根绊马绳。
萧凛大惊失色,急忙勒紧了缰绳,骏马一声嘶鸣后高高扬起前蹄,差点把车掀翻。
重心不稳的他跌下马车,在地上翻滚两圈后才终于爬起,然而刚一直起腰,一把寒冷的刀就从背后伸了过来贴在了他的脖颈上。当持刀胁迫他的男人吩咐同伙去车上搜查财物时,他才明白,自己这是刚逃出秀水帮帮众的魔爪,又不幸遇到了山中的匪盗。
叶飞白烧得神志不清,却又被逼遭受旅途颠簸、匪盗惊扰——萧凛越想越恨得咬牙切齿,终于在土匪脏手即将碰触到车帘之时豁出去地拼了一把,不顾架在自己脖上的利刃而将怀中匕首向着另一人奋力一掷。最终,匕首划伤了土匪手腕,长刀也划伤了他的脖子。然而萧凛却强忍疼痛翻身而起,与向着自己冲上来的两个持刀匪类徒手搏斗……
车内的叶飞白早已精神弥散,恍惚中却听见萧凛在搏斗中嘶吼,于是强打起精神爬出马车,不料一低头就看见了掉落在车轮下的匕首,鲜红的血渍使他瞬间清醒。再抬头一看,只见萧凛在两个持刀歹徒中间徒手周转,脖颈渗着鲜血,三招中便有一招挨打,最后终于被打倒在了地上。
看到歹徒不屑地说着:“杀杀杀,杀了”,看到冰冷的长刀在萧凛的后背高高扬起,叶飞白突然觉得自己要疯了。剧痛的咽喉本已发不出任何声音,然而这一刻,他却用尽全身力气强迫咯血的喉咙发出了令人心碎的声音:“停下、住手!我就是叶飞白!你们不是冲我来的么!我跟你们走!放了他!”
歹徒的刀在即将落下的时刻迟疑在了空中,游荡在南岭四处打劫的他们突然有点搞不清状况。
任谁也没有料到,这片刻的迟疑竟导致了乾坤逆转——穿越山口的疾风突然止息,一个模糊的身影渐行渐近渐清晰。他身形挺拔、脚步稳健,一身粗布短褐,打着绑腿绑手,斗笠遮了半张脸,背上背着一把粗重的长剑,越近一步便越多十倍的压迫感。
当他走过叶飞白身边的时候,叶飞白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而当他走到两个土匪面前时,萧凛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拔剑的动作,两人的脑袋就已脱离躯体滚到了地上……
南风再起,当两具无头躯干迎风倒下,一个脑袋也被风吹着滚到了叶飞白跟前。叶飞白顿时吓得全身抽搐起来,最后照着地面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萧凛强忍全身的疼痛飞奔到他的身边将他托起,一脚踹开了地上的人头。也就在这时,不速之客则将粗重的长剑插回了身后的剑鞘里,向来时那般一步步走向两人。
跪坐在地上仰望时,萧凛终于看清了那张斗笠之下的脸。这是一个颇为沧桑的中年男子,脸上每寸肌肤都是饱经风霜的印证;然而他的眼睛却是那么深邃而明亮,棱角分明的脸庞依然可以窥见年轻时的俊朗。
紧紧抱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叶飞白,萧凛战战兢兢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燕继生。”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来,伸手按住了叶飞白的脉门,在萧凛恐惧又无助的目光中低声道:“这个人快不行了。”
“你不要胡说!”萧凛将叶飞白抱得更紧,一滴泪却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燕继生却站起身来淡淡道:“带他跟我来。”
“你想怎样?”
“我有办法为他续命。”
“真的?!”
燕继生没有回答,然而斗笠投射在脸上的那道阴影却使他整个人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于是萧凛拭去了眼角的泪,将叶飞白抱上马车,挥动马鞭随他而去……
行至南岭深山中时,马车已无法前行,萧凛便将车停在了山下,背起叶飞白随着燕继生沿一条蜿蜒的小路上了山。
行至烟云缭绕处时,放眼放去,眼前景象美轮美奂——绵绵翠微在淡淡烟雾中浮现出仙子一般的身姿,更有几只白鹤在山中振翅穿行。
就在这时,一个山洞的洞口出现在了山路的尽头。萧凛背着叶飞白跟在燕继生身后走了进去,才发现这里竟是别有洞天。洞有两仗高,三丈见方,正冲阳光,十分明亮;进门是一个泛着热气的泉池,深有两尺,清澈见底;泉池后是一高台,上有一个石床;石床附近有一壁龛,里面所凿之形象很像道家至圣太上老君。
一走进山洞,燕继生便跳上石床盘腿打坐,闭着眼睛对站在泉池旁的萧凛道:“这方泉眼有愈病疗伤之功效,你将他宽衣后浸入温泉之中,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他能有些起色,就说明他还有救。”
萧凛依样照做,脱掉了叶飞白身上的所有衣物,将他抱进了泉池中,使他盘腿倚靠着泉池石壁坐于水中,温泉之水恰好浸至胸膛。而池边,萧凛在则紧紧抓着叶飞白的一只手,等待的时间仿佛被上天刻意拉得十分漫长……
望着那浸在水中再熟悉不过的身体,萧凛的心潮仿佛暴风雨中的海面,浪一叠高过一叠。
其实在“清君侧”事件之后他就曾经认真地思考过,倘若有一天自己真的失去了叶飞白,那将会是怎样。思来想去后他发现,也许除了自己的心境与生活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他是一国之君,不可能放弃自己的职责,也不可能破罐子破摔;朝廷中会有其他人取代叶飞白的的位置,也许不如他能干,但朝廷终归会正常运转。昼夜晨昏交错,时光会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飞逝。百年之后自己会带着对他的思念入土,而又过百年,也许就不会再有人将他们想起……
如果这就是命运,即便身为“天子”,自己也无法反抗。但若是那样,他真的替叶飞白感到不值——为了一个一身缺陷的自己死而后已,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真的不值。
萧凛突然觉得,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应该努力克制自己的感情,而不是去追求他、让他爱上自己,让他为了自己呕心沥血奋不顾身。也许只要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爱着他就够了,尽管自己因此将尝尽人世间相思之苦,却能让自己深爱之人免于被世人诟病,让他不必在世俗眼光中奋力挣扎,不必为自己殚精竭虑、一次又一次与死神擦肩……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在多年前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那个两人坦诚相见、从此走上不归路的夜晚,叶飞白竟没有丝毫的恐惧?即便是年少轻狂,他也应该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何等狂风暴雨!为什么这样一个几乎没有半点武力值、文文弱弱的他,却从来没有抱怨过把他拖下水的自己,而是心甘情愿接受一切挫折的洗礼呢?
萧凛聚集目光,在无声中凝视着叶飞白的侧脸,看着那柔和中不失刚劲的线条,忽然吃惊地感受到了些什么——他虽然在自己面前扮演着被动一方,言行举止都透露着温柔,却一直在享受着挫折,享受着冒险,享受着在逆境中乘风破浪,追逐着只有在山顶才能望见的一缕不一样的阳光。
他的骨子里从不缺男子气概,甚至更充满了普通男人也没有的英雄气概;而自己的一番患得患失无疑是在贬损这样的一个他。“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应该努力克制自己的感情,而不是去追求他、让他爱上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懦弱与自我,说出来一定会被他笑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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