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听得见我说话吗?”
依旧是沉默。
唐苏颐有些沮丧,准备放弃时,看见那人转身——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明媚的笑容,仅仅一瞬间,却又消失不见,再用力回想都回忆不起个大概。
只记得那是夏日的傍晚,他站在桥边,眺望着桥那头的人,桥底下水声潺潺,大片大片荷叶似要连向天际,四周虫声窸窣。
也记得脑海中闪过的那句话,“我对你,百般情意皆是笑。”
却记不起那人的容颜,记不起为什么会对他说这样的一句话。
以至于从这个梦里搁浅醒来时唐苏颐心里竟充满了无限的遗憾与不甘,事后想想,终是被嘴角一抹轻笑给代替。
兴许这个梦只是想告诉他,世事难料,尘缘飘渺。
自那夜祭典后唐苏颐便再也没有去骚扰过令景然,虽说许久没偷窃,但也不觉得手痒难耐,正当唐苏颐暗自以为这毛病已经好了时传来了敲门声。
“爹。”近段时间连家都没归过,唐苏颐知道肯定是要挨骂,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开脱,做好了接受教训的准备。
唐誉径直走到屋里坐下,“礼延,你知道我今天来要跟你说什么吗?”
“知道……或许又不知道。”
“之前我嘱咐过你不要跟令太保走得太近,你倒是把这话给忘光了。”唐誉八成是知道自家儿子没个心眼又去招惹不该惹的那人了。
唐苏颐愣了愣,回答道,“我今后都不去找他就是。”
“我也不是管着你结交朋友,”唐誉叹了口气,“只是有些人本身就危险,你怎么就那么爱找麻烦。”
“您是想说,令景然他有造反的意图吧?”唐苏颐也坐下倒了杯茶自顾自喝起来。
唐誉先是面色一变,然后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情,“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偷听的。”
“你既然知道还故意为之,是不想活了吗!”
“其实令景然有没有造反的心我不知道,但是迟将军肯定是有的。”唐苏颐笑了笑又道,“不如说,两人勾结比较好。”
“我一开始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搀和这朝廷的事,如今你知道这事情非同小可,要是皇上查到令太保身上你也逃不了干系。”
唐苏颐心想那也的确是,都与他发生了那样的关系,真揪到头上来自然是洗不白了,好在这种事情一般人也不会怀疑到这方面上来,只是那日偷听到的谈话,唐苏颐确定自己是被利用了,却不生气,现如今还想帮他开脱,几番犹豫,开口道,“我跟他就是普通的交情,您若是想参他一本,旦去无妨。”
“礼延,你这话可是认真的?”
“自然是真心话。”唐苏颐觉得那人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擒,另外自己也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于是就这么往井里推了块石头,“妄图造反之人,死了最好。”
“你之前说他跟迟将军有勾结,我也暗中调查了好久,只是他手握兵权,万一直接篡了位,头一个灭的就是咱们家。”唐誉沉思了会,“事情远比你想得复杂。”
“我看也没有那么复杂,令景然与迟礼相互勾结欲要谋反,要么揭发他们,要么被他们收买,站到同一阵线呗。”
“你觉得爹是那种与狗贼同道的人吗?”
“所以说……只有一条路可行了啊。”
“我再问你一次,你和令太保之间真的没别的隐情?”
“我能和那种薄情寡欲的人有什么隐情,您就不用顾虑太多,查全此事就上报皇上吧。”
“若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今后你各处都要注意点,给我牢记上心。”
“爹,礼延亦有一问。”
“何问?”
“这世间感情,非得要两情相悦才算爱?”
“两情相悦也好,单相思也好,所有因情而生的情绪都可以归结到爱上,”末了又补充一句,“你要是喜欢哪家千金,就尽早去提亲,都老大不小了。”
几乎每次谈到这方面,唐誉就得催促几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也不愿意看到儿子就这么游手好闲下去,但是唐苏颐心里想的却是,这感情要是不被对方需要,单方面的犯贱,时间一久估计也会厌倦吧,而令景然这人,怎么说呢……他就是喜欢看唐苏颐犯贱。“既然这样,那对方不接受便是负心了?”
“凡是都没有绝对的,你也莫老是思考这些。”其实唐誉也被绕晕了,只得应付几句,自己有权有势,女人想要多少都有,根本无需钻研这情情爱爱,于是话题又回到之前的谋反事件上,“或许不该这么做,但如果你跟令太保是朋友,也许还可以查出更多线索与证据。”
“哈……”唐苏颐几乎是当即笑出声来,“您先前还让我别趟这淌水的。”
“我也就是说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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