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只好发笑。
赵华吩咐赵兴:“陶陶想做就由着他。”被圈着半年了,从夏到秋,从秋到冬,好不容易能自由活动了,少年人本就活泼,想必早就被憋坏了。
因为天天在家憋着受不了,就缠着赵泰想出去,眼看着进了腊月,街上热闹的很,陶令华从来没好好在街上走过,一年的苦难让他从死到生走了一遭,却从没享受过平常人家逛街买东西的幸福,赵华见他哀求,想着只要自己兄弟两个跟着,穆启未必敢光天化日能抢了去,就答应了。
第二天恰好是个晴天,但是很冷,雪并不化,踩在脚下“咯吱咯吱”直响,陶令华就跳着去踩那还没被人踩过的街边的雪。赵泰也是好久没在街上走了,看着陶令华跳来跳去,觉得可爱至极,就跟在后边笑。
已经是上午了,街上人来人往,陶令华远远地朝赵泰叫:“大哥,我们再去大慈阁玩吧?对了我上次给你求了个护身符忘了给你了,回去给你带上。”
赵泰紧赶几步,伸臂揽住他,两人向大慈阁走去。
这大慈阁是个小小的庙宇,只有三四个和尚在这里,但是香火极盛,听说这里的菩萨很灵的。
两人进去上了香,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个老和尚,陶令华连忙拽着赵泰出门,老和尚叫道:“施主,看手相面相解签,十文钱一次!”
陶令华理都没理就跑。赵泰笑道:“怎么了?”
陶令华气哼哼道:“我上次去求护身符,让他耍笑了一番,还找他看什么手相面相?呕都呕死了,连男女都分不清!”
赵泰奇怪,就问。陶令华就把上次的事说了一遍,说那老和尚断定自己三个丈夫一个儿子。
“一派胡言!”陶令华气的脸通红。
赵泰好笑地安慰他:“好了,他老糊涂了,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你还想要什么?咱们去逛逛。”
“我上次看人家卖的剪纸很漂亮,咱们去买吧。”
“好。”
走了好半天走到东街卖剪纸的铺子,各种各样的花样,看花了眼,陶令华挑了许多,准备回去贴在窗户上,他尤其喜欢那个“老鼠嫁女”的,准备贴在最显眼的地方,太喜庆太好看了。
又买了一堆小吃和玩物,看看中午饭时间到了,两人就相伴着回去。正走间,忽然前面的街口走过一乘轿子,轿帘掀着,陶令华一下子顿住脚步—穆启!
穆启远远地就看见陶令华了,所以让轿子慢慢地走,想躲看一眼。他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力量抢人,毕竟自己还只是个六品官,本朝以文官监军,文武之间向来不和,自己在这帮武将们面前也没那么大的面子,没人会帮自己,若是从赵泰手里夺人,无异于虎口拔牙,当日强行把他带走,若是陶令华愿意跟着自己,还好说话,如今赵泰回来,再想抢人,难度太大,所以,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到了家里,穆启下轿进屋,穆平跟进来回道:“老爷,这是老大人给您的信。”
穆启结果一看,是自己岳父的。打开看了,冷笑一声,原来是说汪直危险了,让他小心些。
穆启心中好笑,这件事自己早就猜出,所以才脚踏两条船。今冬无甚战事,明春回京应该有所提升,顺便早做打算,汪直若是败落,京中权力交接必是一场风暴,有倒霉的就有高升的,早做准备没坏处!
放好信,接过仆人递过来的湿毛巾擦脸擦手,一边道:“东厂的礼物送去没有?
穆平道:“送去了。”
“那户部左侍郎周大人的病如何了?”
“看着病重,听说可能也就半年的时间了。”
穆启眯着眼坐在圈椅上,手指在桌上“嗒嗒”敲了一会道:“来得及回去,不能让别人抢了先。”想了一下又道:“去给我买个女人来,我有用。”
穆平躬身答道:“是!”
穆平退出去以后,穆大人挥手令屋里的下人都出去,才把擦手的湿帕“啪”地摔在桌上,狠狠道:“我守了十五年的宝贝,焉能轻易给了你们?等着瞧!”
陶令华玩疯了。
年前热闹,他几乎天天出去。赵泰兄弟反正闲着,就轮流跟着他。看着越来越笑靥生花、明艳动人的小弟,这两兄弟都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总算了救过来,老天保佑!
这几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门口来了一只野狗,毛色是黄白相间的杂毛,不是什么好的品种,就是普通的杂毛家狗,也许是谁家扔出来不要的,毛很脏,夹着尾巴,整天蹲在大门口。见人出来就摇一摇尾巴,很可怜的样子。
陶令华见它可怜就领着来家,撒在后院,给他吃骨头和剩饭。这狗倒知道感恩,要是后墙外有生人过,就“汪汪”狂吠不止。
赵泰摸摸自己的头笑道:“先前怎么没想到养条狗啊?能看家护院。”
家里人都喜欢这条狗,陶令华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富春。
赵华也哈哈笑,问道:“你是不是想起富春江来了?”
陶令华点头,离家几千里,路上艰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到了腊月三十三家里就开始准备过年了,买了许多年货,
新衣也都做好了,这一大家子,除了赵家兄弟都没血缘的人聚在一起,天天就是做过年前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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