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他只觉一阵心虚羞愧,不过这段日子被沈兄鄙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装作没看到,表情不变,认真听候解答。
沈泽西只能感叹,歆儿这般聪颖,怎会有这么笨的弟弟啊,还有那不成器的哥哥。想起刘岳,她就无语,就没见过这么淡泊名利的皇子。
鄙夷够了,沈泽西不紧不慢的说:“若是查下去,整个朝廷都要换血了,你让皇上一时去哪找那么多人来补上。”治国之道。重在一个平衡,这点汉旸帝做的还不赖,瞧太子党与魏王党的明争暗斗,等太子党不支了,保皇党再来稍稍参一脚,多和谐。可是要为了政治清明换了整个汉旸国的朝官,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的汉旸帝自然知道行不通,何况是此时这么敏感的时期。
想到帝王之术,沈泽西想到,汉旸帝虽称不上一个好帝王,但当个无功无过的守成之君还是勉强可以的,却为何任由魏王把整个国家搞得乌烟瘴气的,他不怕后人唾骂么。原以为魏王党明贪暗贿是魏王默许的,在他手底下好处多了,跟他的人自然就多。现在看来不如说是汉旸帝默许的。
她又寻思道,乾隆对和绅的宠爱,放任自流,而在他死后,和绅被他的儿子后来登基的嘉庆帝轻而易举地拿下,让国库瞬间充盈,还为嘉庆取得人心。难道汉旸帝也是这么想的。可魏王又不是那么好拿下的,就凭刘岳那个只会吟诗作画,哄太子妃开心的庸碌之人,让他登基免不了变成宋徽宗那样的昏君。
沈泽西看向眼前看她沉默不敢开口的刘旻,突然想通。
难道......
“你和歆儿扶持太子,是皇上的意思么?”想通了,沈泽西便开口问,现在他们是站在一边的,纵然有些事是不能泄露的机密,她相信刘旻也不会瞒她。
刘旻见沈泽西就这样寻思了一会儿功夫,竟想到了这一层,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沉吟片刻,回道:“是。是父皇的意思。”
之后就不再说话。他知道,这句话足够让沈泽西推断出她想知道的,甚至连他和皇姐都不就知道的东西。
如此,一切都通了。难怪,歆儿在朝中势力发展并不顺利,却能轻松的在宫中安上耳目。魏王如此强势,皇上却始终不换太子,也没听说太子失宠。
刘旻思索着他是如何得知的,也不说话,忆起往事,心疼不已。
四年前的那一场暗示之后,他便放弃了四皇子的养尊处优,奔波在各地,表面上说是游山玩水,不理政事,实则取得地方上官员的支持,平衡魏王在地方上的势力,免得给动荡的京城添乱。皇姐则搬出了皇宫,自立府第,与支持太子的朝臣取得联系,慢慢渗入朝政。由于大皇兄的不理事,皇姐实际上成了太子党的决断之人。
四年里,皇姐所受之苦,所遇之难,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明明是金枝玉叶,却要抛头露面,被一些顽固守旧的老臣冷嘲热讽,被魏王当的走狗轻视为难,甚至洛子缨也曾质疑她的目的。
也曾怨过,父皇为何这般狠心,同是子女,对太子处处关怀,对魏王真心宠爱,怎么对他们姐弟就是利用榨取。外人看来父皇最宠四皇子和三公主,以为隆恩浩荡,真相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他问皇姐这是为什么,皇姐却只是叹了口气,告诉他:父皇有自己的打算,照做就是了。
忍不住心酸,刘旻眼圈微红。沈泽西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明是关心的动作,话却是冷冷的嘲笑:“齐王殿下是不是男人啊,这般委屈的样子,旁人不知,还以为本庄主调戏呢。”
刘旻一听,马上收起即将滚下的泪水,恶狠狠地说:“你这是藐视皇族,我要告诉皇姐。”
沈泽西好笑的看着他,淡笑不语。既然想通了这诡异的局势,我又岂能不知你的委屈,可是你是四皇子,这些委屈,你必须要受着。只是辛苦了歆儿了,歆儿聪明,能想到的不会比我少,她心里的苦才是真的苦。
刘旻恢复平日里的样子,刚已叫他看了笑话,不能再丢人现眼了。心里不满的想着,这人,太可恶了,连关心的话都说的那么讽刺,是不是只有皇姐才能让他温柔,这叫我齐王殿下情何以堪。转念一想,怎么跟沈兄呆久了,连想法都那么奇怪,我又不是兔儿爷,要他温柔做什么。
都想了些什么啊,怪哉。刘旻甩甩头,甩去满脑子的杂念,言归正传:“应清死了,接下去除谁。”
沈泽西再聪明也想不到刘旻想了些什么,只觉得他怪异。也没放在心上,随口回答他的问题:“李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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