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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是在自己柔软的的床上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一时间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狱。

“路易斯少爷!”可是柯琳娜的惊呼声换回了他的神智。

路易斯费力的转过头,这才看清,这是自己的房间,费尔德庄园。

“柯琳娜,”他道,嗓音嘶哑难听,他微微咳嗽几声,“我没死吗?”

柯琳娜眼圈通红,嘴唇上都齐了干皮,她舔舔嘴唇,难以抑制,“少爷啊,我的天哪,上帝保佑!!你终于醒过来了!我以为……”她说到这里突然眼泪流下来,泣不成声。

路易斯拿过床头的水杯,咕咚咚喝光了杯子里的水,他才感到嗓子舒服一点。

“安娜呢?”

“在卧室里睡觉,她哭的累了,就睡着了。”

他摸摸自己的腿,光滑完整,上面没有任何伤口,自己的脖子也没有伤口,他记得明明那个吸血鬼咬了自己的小腿。

“我是怎么回来的?”

“您一直就在房间里睡着啊,可就是一直昏迷着,医生也来过了,并没有发现任何症状,可您就是昏睡着,大家都说你惹到了魔鬼,中了恶魔的诅咒……”说到这里她小心地看着路易斯的眼睛,路易斯显然很意外,难道那个吸血鬼真的没有吸干自己的血,还把自己放回来了?

“我睡了几天?”

“五天。”

路易斯点点头,若有所思。

“……我父亲呢?”

柯琳娜突然站起来,惊慌的说道:“少爷,你刚醒来,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饭,你一定是饿了……我知道,你先等一下,我这就去……”她要走,路易斯下床,手脚酸软,差点倒在地上,柯琳娜赶紧扶住他。

“我的少爷啊!!老爷走了……他抛弃了这个家抛弃你们兄妹,跟着菲尔夫人去了巴黎,他带走了家里所有的珠宝和现金还有古董……他们简直……简直……我可怜的路易斯啊!你失去了你的母亲,现在你连父亲也没有了……”

路易斯的表情是麻木的,已经失去了灵魂,现在存在的只是他的肉体而已。他没有惊讶或者痛恨的表情,就那么木木的盯着天花板,好像没听到柯琳娜的话似的。柯琳娜还在哭,哭泣这个家的分崩离析,哭泣兄妹俩的遭遇,她也哭泣自己的悲惨境地,这个庄园以后靠什么维系,他们这些仆人又该何去何从?

路易斯好像厌烦她的哭声,他呵斥道:“天哪!我的头好疼!求求你别哭了,你先出去!”说完这些话,他感到身体一阵发虚,又不得不重新躺在床上,这才感觉到呼吸顺畅。

柯琳娜哭声止住了,她怯怯的望着路易斯,路易斯却闭上眼睛,神情恹恹的,像是一个没有表情的精致的木偶。她只好起来出去并悄悄关上门,路易斯的话从门后传来,模糊的没有生机的,“把安娜抱过来吧,谢谢你柯琳娜。”

柯琳娜擦擦眼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再进去,她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喃喃自语:“愿上帝保佑你,路易斯。”

路易斯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头,用力地瞪大眼睛,他把泪水挤回眼眶,他不允许自己的软弱,在得知自己竟然死里逃生之后,却又遭到了父亲的背叛。

哈哈哈……他笑起来,像一个真正的疯子那样笑,凄厉的诡谲的悲惨的恶毒的笑起来。

安娜为什么还没有来,她也离开自己了吗?

“安娜,安娜!”他大叫着冲出房间,声音凄厉无比的喊着妹妹的名字,现在只有他的妹妹陪着自己,他们时彼此的唯一了。他发狂的眼神,凶狠的动作,暴躁的声音,都显示着他已处在疯癫的边缘。这个样子吓坏了走廊上的仆人,他们紧紧低着头,从他身边跑开。好像他身上沾染了瘟疫,一碰到就会死人似的。

“我的安娜!”他推开一扇门大叫几声安娜,然后继续推开下一扇,好像有一种邪恶的力量在支配着他。

“哥哥。”一个天真的清甜的童声传来,小安娜赤脚从走廊的那一头跑过来。她穿着小小的洁白的蓬蓬裙,头上的蝴蝶结闪烁着。

路易斯再见到安娜的那一刻,突然平静下来。

他快步走上前,把安娜抱在怀里,然后急促的吻着她的面颊,感受着怀里的美好的气息,他深深的吸口气,然后把头埋在安娜的小肩膀里。

“哥哥?”安娜小手抱着他的脖子,然后小声的说:“哥哥,你是不是想我了,我陪着你好久,可是你实在是太贪睡了,无论我怎么叫你起床,你都不理我……哼……哥哥,你要是下次还这样吓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路易斯抱着她下楼,保证道:“相信哥哥,这是再也不会发生了,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安娜吸吸鼻子,带着哭腔,“哥哥,我其实好怕,怕你和妈妈一样,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父亲他走了,他不要我们了,不论我怎么求他,他还是走了……呜呜……”小安娜哭的很伤心,上气不接下气,还打起了嗝儿。

路易斯心头突然涌上疯狂的恨意,这个男人竟然这么对待安娜,他可怜的妹妹,他搬过安娜的小脑袋,注视着他的眼睛。“安娜,从今天开始,哥哥向你保证,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我死!记住,我们两个是一体的,父亲就让他远去,他已经不是我们的父亲了!”

安娜被他的话给怔住了,她不知所措,让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理解这其中的关系是很困难的,路易斯也不去给她解释。他又强调一句:“安娜,你要相信哥哥!”

说完她擦干安娜脸上的泪水,亲亲她的眼睛,“现在,我们的小天使和哥哥一起去吃饭好吗?”

安娜愣愣的点头,她把自己挂在路易斯身上,根本不想下来。

路易斯站起来,楼梯口的墙壁上挂着一家四口的画像,还有父亲和母亲的油画,还有自己的,父亲的,小安娜的,都挂满了整个墙壁。这些都是母亲请人来家里画的,他和安娜的还是母亲亲自画的。

他又看了一眼那副全家福,眼神充满了决绝。

“柯琳娜,”他叫道,“让人把这些油画都给我烧了!”他指的是父亲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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