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师妹,你现下几岁了?”我本想问她芳龄台甫,念及她不通世俗,便直接了当得道。
她道:“我如今十三岁,下个月过了生辰,便十四岁了。”我点了点头,华山上没甚么女眷,几个师弟年幼,也未成亲,她的住处便不能随便了。当下让季潜去安排她的住处。
我道:“令堂可传授于你我华山内功?”她摇了摇头,道:“我的功夫原是爹爹教的,妈妈只教过我那三招。”我想了想,道:“你自家内功,我原是不当评说的,只是我华山功夫以气为重,传自玄门正宗,又与剑法契合,你若是练了他派功夫,因有我华山祖训,却是学不得了。”
她茫然道:“甚么内功?我爹爹教我拳脚功夫,却不曾对我说过甚么……甚么……”
我惊讶道:“令尊未曾传授你……”转念一想,我依稀记得师父曾提过那宁大侠似乎是外门功夫好手,一身拳法名镇黄河两岸,到不曾听闻他内功出彩,他不传授女儿内功,倒也不意外。而小师叔虽则习我华山内功,但碍于祖训,下山后自不会私下传授。连那三招剑术,也是因她危急时刻用作凭证,才破例教给了宁中则。当下便道:“甚好,你既为我华山先人之后,我便代师收徒。自明日起,你跟随一众师兄习剑便是。至于内功……”
令狐冲忽然出口打断,叫了声:“师父!”我本想说由我传授,被令狐冲这么一声呼喊,倒是记起平日里要教导令狐冲习剑,怕是没有空闲时候再传授宁中则武功。当下道:“内功我会令清松师弟先传授于你口诀,若往后有不懂之处,你来询问我或是季师弟均可。”
她想了想道:“岳师兄平日里很忙么?”我还未答,令狐冲又抢着道:“小师叔有所不知,我师父平日要处理门务,又要督促门中武学,更兼顾自家功夫,却是忙得紧了!”
他三番五次胡搅蛮缠,我不由怒斥道:“冲儿,休得胡说。”
宁中则眼中却闪过恍然与敬佩之色,显然对令狐冲的夸大其词深信不疑。她道:“是了,妈妈说岳师兄是难得的青年俊杰,自是这般的。”令狐冲吐了吐舌头,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神色,却不敢再说话。
我心下无奈,摇了摇头,问道:“宁师妹,敢问你这柄剑,是令堂传与你的么?”宁中则点了点头,我道:“可否借我一观?”她递过剑来,我仔细一瞧,却见那道陈旧的剑穗与我师父的一模一样,不由心下一酸,暗自猜测,我师父一身孤零零并未娶妻,莫非是……两柄剑鞘上的花纹果然相似,当是出自同一铸剑师之手,料想原来当是一对,不免心生感伤。想来师父与宁允生虽是至交,却罕在我面前提及,除了他夫妇二人归隐之外,恐怕也是有着些内情于其中。
我将剑还给宁中则,道:“师妹,愿你将来剑术不凡,令这柄宝锋能重焕光采。”
作者有话要说: 原配夫人上山来,岳掌门囧也
小肉丸真真令我感动哟!亚历山大。。
对不住,最近看《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脑洞开的略奇
☆、第十一节
华山山门中空出的屋子本不少,季师弟很快便安排妥当。让小师妹单独住在东边的一个院落,地方清静,且与山中女眷离得近,颇为方便,离后山倒并不十分远。我送宁中则前去的路上,便想起来,须得相托山下之人买一个丫鬟上山。宁师妹是个女儿家,平日里若让那些男丁伺候,终是不便。
她初来乍到,见华山景色斐然,便开口缠着我问东问西,我隐隐记得,书里头我的妻子与我同出一门,料想或许便是她了。虽则我心中对一个小丫头生不起兴趣,仍旧不免带上几分纵容和宽待,尽数于她解答。
于情|爱之事,我向来追求的不过是“志同道合”四字。世间广阔,但欲要寻得如此一人又谈何容易!这个时代的毓秀女子,多出自大家、深藏闺中,不免疏于格局,而身处江湖之远的女侠们,虽个性独立,却又心气虚浮。更遑论其囿于时代弊见,实难合我心意。只可叹:茫茫人海,知音难觅!我并不十分重视聪慧貌美,不过从容大气,知会我意,却不知毕生能否有此幸得一人。
只是后半程路上,兴头过后,宁中则似是思念起了亲人,心下黯然,沉默了起来。待得我二人停在她院子门口的时候,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表露在脸上,神情间颇有几分不自在。
我体贴她是个女儿家,开口问道:“师妹,可是有甚么不妥之处?”
她咬了咬唇,道:“岳师兄,你住的院子叫‘有所不为轩’,是不是?我觉着很是好听,你可不可以给我住的屋子也起个名字?”
我心下一呆,这话若是由一个年岁再大些的姑娘说来,便算是极为明显的表意了。但我立时向她瞧去,宁中则眼中哀思甚深,哪有什么旖念,不过还是个不通世事的小丫头,不知道这其中的歧义。幸好四周无人,否则被旁人听去,却是坏了她的闺誉。
我问道:“你原来住的地方,是甚么模样?”她道:“我住在山里头,门前是一条溪流,旁有很大一片杨树林。”
我想了想,道:“‘东门之杨,明叶煌煌。’你住的屋子便叫明叶楼,可好?”
她自言自语了几遍“明叶楼”,脸上露出欢喜之色。我瞧见她的哀思终于散去了些,也暗暗放下了心。
回到有所不为轩,令狐冲正坐在书房里头,靠着窗轩捧了本不知什么杂记看的入迷。望见他,我脸色一沉,想起今日他的胡搅蛮缠,不由想要重重责罚一番,免得“小不诫而筑大错”。只是瞧他将自己浑身一团得缩在榻上,秀眉微展,风拂墨发,望去倒是一副安静闲静的模样,心中到底是下不去手。我想着待他看完书,晚上便训斥他一顿。只是到了晚上,令狐冲素缠我得紧,我却又把此事忘了。
待我好几日后想起时,便只余下苦笑。令狐冲这幅任情的性子,却有几分是我这个当师父的惯出来的。现下是有心要改,却也难了。
“传功殿”的设立构想说来简单,却实不易。我得了师叔印信,将门中藏于后山的典籍搜罗出来,再加整理。这其中陈罗了华山精品,我自不放心假第二人之手,便亲自上阵。这些功法中,有些秘籍字迹模糊,要加勘正;有些已散作一团,前后颠倒,需要排序,耗费时工巨大。我一连好几个月都在忙于此事,竟没有空多想其他。
莆田少林寺的藏经阁号称保罗天下武学,但我的想法却与之完全不同。人人都知晓少林中有武功高深前辈坐镇,纵使是这般,夜探藏经阁武林中人的却从未少过。我若是仿照少林,成立了这一般的“传功殿”,江湖中人窥伺我华山剑法久矣,定有不少会犯险作恶,平白无故引人注目。再者,我华山此刻门派中高手匮乏,实力大减,而江湖中好手不知几何,倘使保不住这华山秘籍,为人窃取,我华山不免让人笑掉大牙,在江湖中再无立足之地。
我所构想的那“传功殿”,并非真正的一座楼阁,而是一个独有其人的组织。那一本本典籍,到时候也绝非堆放在一起,供人雅观;而是藏于后山之中。但在后山师叔闭关所在一旁,开辟一处剑洞。若门中记名弟子要研习其中一本功法,得了掌门允诺,便独独将那典籍放在洞中,供他揣摩,却不允许他带出剑洞。
料想我师叔们这般的气宗高手,武林中可堪企及的已是凤毛麟角,若能敌他三人联手,怕实属罕见了。有这般震慑,加之我不会将华山内门的上乘功法放于“传功殿”中,自也不惧宵小歹意。
华山核心的上乘功法,依旧是师徒口口相传,非亲传弟子不得习之的。
如此这般,门中记名弟子的实力便可提升下去,更能构建起于我华山亲传弟子下的第二等实力。此种改变,或许三五年还见不得什么成效,待过个十年,二十年,我华山便可恢复元气。若是受我华山感染,能改变江湖中师徒闭塞的状貌,想来百年后中原武林便不会式微了。
除了整理气宗功法,我却也收集剑宗的剑法。君子有教无类,我自也是一视同仁,剑宗虽被我气宗看作旁门左道,到底是我华山流传的一脉。身为掌门,我并不打算一位坚持门户之见。只要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罗列“传功殿”中,又何尝不可。
我本以为我做的并不引人注意,但一日捧着拓本,走出后山的一个石洞,却见一个身着青衫的老者站在洞口的平台上,侧对着我遥望华山山景,身形清矍。
我深吸了口气,行礼道:“风师叔。”
他转过脸来看我,我微微低头,并未抬头直视,以示尊敬。就听见风清扬道:“你是岳不群?嘿,杨清远倒是收了个好徒弟。”见我沉默不语,他又冷笑一声,抛给我一物。我接了,方才见是一卷东西,还未来得及打开,就听见他道:“……若是让那老匹夫见你收罗我剑宗中物,指不定要被你活活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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