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了好一会儿才听得他断断续续道:“我妹,冰聪,冰聪她快要死了。”
我懵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你说什么。”
“冰聪她快要死了,想与你取得联络。”
我两眼一黑,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怎么回事。”
“她是自己寻的死,说不想活了。她不是人类。冰聪她,会彻底消失。”
声音愈小,不知道是我拒绝听下去,还是他的灵力续不上。
但孤凤举听不下去了,扬手一振,化作仙灵模式,凭空拉开一链空白符纸来,又是用血飞快的写下符文,一张张融汇成了整个华胥到酆都的地形图。
他张开双臂控着两端,极力将符链压成一叠。
只听得一阵惊悚的收缩声,仿佛脚踩过积雪,咕咕咯咯。他竟是将一整个须弥天地纳于此间半步不到的距离。
他们目瞪口呆的望着孤凤举苍青的脸色,和鼻孔中殷殷流出的血液。
而我望着仿佛就在对面的王雪明,王冰聪被他抱在怀里,鸿小轩蹲跪在他旁边,双手摁在地上的灵符,撑起一个小小的罩子。
孤凤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不快过去。”
我霍然回神,一头扎进那边的黑暗里,幻境消失了。我感觉自己好像从九万英尺的天空掉落,摔了个浑身碎骨,爬起来就看到王雪明满脸水渍。
是鸿小轩先叫了我:“大轩。”
我毫没心思跟他寒暄,王冰聪也正看着我,她微微一笑,我就捂着心口跪在了她面前,肝肠寸断。
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矫情,我想不起什么时候开始跟她不再亲密了的,在王雪明带我去神魔井玩之前,还是在我们荒唐的像从前一样之后。
曾经最喜欢她时候是多喜欢,只要和她在一起,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也没关系算不算,因为单纯,内心觉得甜蜜而伟大的牺牲,其实并没感到有多为难是不是。
如果王雪明只是迟钝,如果我没有视而不见,很多次那个脑残在给我好东西时候,念的总有一句[冰聪说你稀罕这些]是不是。
但是喜欢一个人到绝望后宁愿死是什么样的感情,我不懂。
王雪明带着鸿小轩,玄雀化成虚体的孤凤举紧随其后,向浓浊黑色里张牙舞爪的大妖魔逼近。
夜空中乌云凝聚天雷滚滚,我低头看着怀里仿佛已经不再呼吸的王冰聪,她在慢慢变冷,面容平缓。
“鸿轩。”
我发不出声音,唯用力点头。
她将一张血符放我手里,我一眼认出那符文是记忆封存的昔回咒。
这个东西只能在生命最后时刻存着的一脉灵力结成,通常凡间寄望来生的人族灵类,才存放此生的记忆。这符柔韧绵软,和我们课间摸过的粗糙质感完全不一样,女孩子就是这么细腻。
王冰聪没有瞑目,直到身体慢慢虚化成漫天缭绕的薄雾,我才觉察她已经去了。
她本非人。王雪明的父母在他三岁时飞升,念其孤苦,便将二人灵侍与最后的精血为他炼了这个灵体妹妹。然而天地造化,她有了魂魄和身而为人的七情六欲,有了心上人,却不是王雪明。
这个世界上她站在离王雪明最近的位置,知道他任一举手投足间流露的喜怒哀乐,知道他们心里装着的是同一个人。
她不能再对她该永远效忠的人全心全意,深感有愧于旧主。
孤凤举承天谴暗窥司命录,得知我的命格要随身边的人事有大变化,王冰聪却是以她的灵慧卜算出,这不过是个契机,不一定非要顺着天意亦步亦趋。
王冰聪觉得,如果她恰恰是一只万年妖灵成魔那临门一脚,并且在它承下天雷劫最虚弱的时候,王雪明能恰好出现打散它的灵魄,获得它的魔元,大约可以弥补她内心叛主的自惭,也不枉王侯与镜止待她一生的疼爱了。
昔回符里没有说她的身世,是我们回云梦村的路上王雪明告诉我的,而此刻他正以刚化的魔灵体,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他的神色那么冷,眉心一粒指甲大小的魔元,熠熠涌动着血晶色黯芒。他如愿以偿的成魔,只是天大地大,再没有一个冰雪聪明的妹妹笑语嫣然,叫他雪明哥了。
我看向玄雀,它的眼睛在说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束手无策。我揉揉鼻子才发现自己也已经满脸的水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生纪事
从华胥到长安,从半夜到清晨。我们一路无话,慢慢步行着走回去,晨曦降临远处那片无限大的都市,压迫感扑面而来。
我决定先回一趟和孤凤举曾经的住处,不是为了道别,而是上次离开的匆忙,我的掩面狗背包没有带走,里面只有一点日用和衣物,令我不舍的是背包本身。
有时候觉得狗和猫的关系,多像我和孤凤举,东西都是随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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