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紧,你守城门的不少人头也叫我拿下了,彼此彼此。要从七年前开始算,还不一定谁亏。”
“那,一定是你亏。”
锅子上烧着粥,火苗子擦出点声音来。
这才发现煮饭的香味一瞬间让人有点恍惚。
齐琅想一对仇敌在悠哉地数着谁杀对方的人比较多,这可真是绝无仅有的稀罕事。那些黄泉下游荡的亡魂真真不知道有多冤。可这就是宿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出了这间草庐,他们还是敌人。
李渐却是绝不肯考虑那些麻烦事的。他把身子探过来,说琅哥,你忍着点,该换药了,这事得我来,你别慌张。
齐琅别过头去。
“无妨。我这人还有哪,是你没看过的。”
李渐听着那话虽然带着怨气却也暧昧得紧,不由得喜上眉梢,于是大剌剌地说:
“琅哥,等你这番好了,我们出去再在一处,还像以前一样,不打了,可好?”
你就为那三个人不是我下手杀的,就不顾你兄弟们这么些年追随着你取我晏阳城的情分了么。
齐琅心下动容。明知世事无情,此刻却也只应了一个“好”字。
许是能骗一段天真日子回来。
就是不知道,能骗上多久。
十一
陆琮是在四月初三收到罗庭的书信。此时距那场战事,已过去了几日。
大意是说,齐琅并不在咸平,同时,李渐也不在。李渐军现在管事的是个姓胡名瑶的姑娘,并没有为难罗庭。还告诉他那时齐琅伤得很重,不宜长途跋涉,李渐一直守在他身边,见士兵早没了战意,命胡瑶带大军先回咸平休养。
罗庭写现在他正在赶回晏阳的路上,大约初三晚上便能到。李渐与齐琅在哪里无人知晓,只是大概清楚,他们俩是在一起的。
陆琮莫名地就从那封书信里读出苦涩来。
看样子,与齐琅当日说的相同,李渐真的是完全不打算要齐琅的命。正相反,可能还怕他没命。陆琮只道那两个人的关系不过就是从兄弟,现在看来,说不定还有内容。
一想可不今天就已经初三了么。陆琮上了城门看着从咸平来的方向,又传人下去在晏阳城附近搜索李渐二人。如果真如信中所说齐琅伤重,那他们便不可能跑得很远。
这二人这边。
他们原本都不穷,月望山上又什么都有。可是日子仍然过得很辛苦。
给齐琅换药是一件特别折腾的事。况且李渐自己也伤得不轻。最开始齐琅想在缠绷带的时候搭把手都搭不上,李渐只能一边叼着布条一边自己缠。这也没有办法。齐琅的左手臂上有三条斧子砍的伤口,倒是没伤到骨头关节,不过要长好也没那么容易。
其实齐琅已经无所谓了,他好到可以不用李渐陪着去出恭就已经很满足了。总体来说,他们之间是没什么秘密。然而生活忽然事无巨细地要对方照顾,这心理落差一时半会也不是一般的大。
一些小伤口陆陆续续地结了痂,齐琅蛮欣慰。他实在是不忍心看李渐每次换药时候的那个表情,皱着眉,有点心痛,有点哀伤,唇线都紧紧地缠在一处,眼珠子细细地盯着他的皮肤,不时地问两句疼吗。齐琅叹气说你不必那么在意我,松点紧点又有何妨。李渐抿唇,说有几道疤怕是落下了。齐琅笑由它去,我又不卖身。
折磨人的换药时间毕竟是短点好。
李渐煮饭的手艺尚说的过去,不至于夹生带血,也不至于火大了烧糊。刀工肯定是长处,瓜果切得均匀喜人。味道么基本每天都不一样。于是齐琅稍好点能坐起来的时候,也过去指点他两句。何处热油,何处放葱,渐渐就有了起色。李渐说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做饭。齐琅看着灶台,有点发愣。
“其实也没做过,就是你娘做的时候,在身边看着,记住了。”
李渐切菜的手停了一停。再切的时候下刀好像更温柔了些。
李渐伤势见好,没过两天活蹦乱跳的跟没挨过那一下子一样。齐琅心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他也不是没看见,那小子目光闪闪烁烁,时不时地带点火热。
四月十五。那天晚上月光灿烂。李渐烤了一条有史以来最成功的鱼,玩心四起地就要喂齐琅吃。齐琅说你别闹了,好好坐下来。李渐就一脸不乐意:“这有什么,你昏成死人那两天还不都是我喂的。”齐琅闻言就觉得脸上烧的慌。
“我吃我吃,你坐下来还不行么。”
齐琅觉得自己简直是恳求地看着他。李渐细细把鱼刺挑了,筷子夹着送到他嘴边上。齐琅一个没留神,一点油从嘴角滴了下来。下意识抬了左手,肩膀疼得直抽。还没来得及换右手,就看李渐的拇指伸过来,把那点油蹭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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