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不曾笑过了?整整一年的分离与爱憎,原以为再也不能重回的时光,竟仿佛从未消失一般。
两个人忘情嬉闹,梁公公和几名宫婢端着饭食和盥洗用具进屋,被这番光景惊成了泥塑。
受了毕生最大刺激的梁公公苦劝六皇子不得,一怒之下收拾包袱当真回了京城。剩下的侍卫和宫人也被杜衡赶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跑腿的小太监听候差遣。
仔细斟酌着换了新方,服药调养,也改吃清淡温补的饭食。但十余天过去,崇临寒症虽退了,身子仍未见好。杜衡便每日早晚帮他把脉,再酌情调改饮食和药量。
「怎样?杜大神医?」崇临倚在床头,蜷起膝盖将书摊放其上,边翻书边玩笑道:「我的寿数几何?还能活个一甲子否?」
杜衡却没笑,面上显出几分苦涩,轻轻握住了崇临左腕。
「干么苦着脸?你的药又不是神效仙丹,我若立时就活蹦乱跳才可怕。」崇临没有抽回手,振作了精神安慰杜衡。
「说的也是,是我太心急了。」
杜衡拧着眉头的模样有几分憨态,崇临觉得好笑,打趣道:「神医也想吃热豆腐啊。」
一句话呛得杜衡哭笑不得,「这乱七八糟的俗谚谁教你的……」
话才脱口,便猛的住了嘴。不用说,肯定是自己带过来的那堆市井小说里写的,作茧自缚果然是世间至理。
「真是的,你看的什么书啊。」杜衡抱怨了一句。
崇临摇摇头,合上书放到一边。这本并不是杜衡带来的书册,而是《汉武故事》,他方才正读到汉武帝降生——
相工姚翁善相人,千百弗失,见后而叹曰:「天下贵人也。当生天子。」田氏得后归,内太子宫,得幸,后有娠,梦日入某怀。景帝亦梦高祖显圣。翌日,天降祥瑞,生男,是为武帝。少而聪明,颇有智术。
同是皇家祥瑞之子,学识天资又高,理当尽享福泽,但他和汉武帝的命运却天差地别。若是平日,他定会怀恨感伤不已,今天却能一笑置之。
崇临想了想,看向杜衡讨好道:「喝完药我们去观里逛逛吧,来了这些日子,我还没玩过呢。」
「嗯,去透透气也好。」
午后,两个人沿着后院小路前行。此时内院一片寂静,道士们都到前院道殿去了。
清虚观建在顶峰高处,地方并不算小。观内土石路面略微湿滑,崇临还没有行走自如的力气,便裹着厚厚衣袍伏在杜衡背上,左看看、右望望,兴奋难抑。前次他是半夜从后门偷溜出观外的,没想到这样一路走去风景如此好。
青瓦灰砖的屋舍间栽了十余株梅树,此时正逢初春,枝头齐放白英,犹如坠了满树银雪,行走其间,淡淡幽香让人沉醉。
清新沁冷的风拂过脸庞,远处传来的洪钟声在澄澈空气里回响。
走了许久来到外院殿阁,先到的是四御殿,供奉辅佐三清的四位天界尊神,又称四辅。
看着端坐高台的南极长生大帝像,崇临苦笑想:既为天神,自得长生,千年光阴也如过眼云烟,实在堪配此名。
许是天气尚寒,来参拜的香客并不多,檀香的香气飘散开来,不浓不淡的清雅,极为好闻。绕过经阁,前面不远是一处大殿。
「那儿就是七真殿了,供着北全真七位祖师,丹阳子、长春子什么的。」杜衡停下来喘口气,把背上的崇临重新背稳方又迈开了脚步。
崇临这才注意到杜衡脖子上全是汗,发髻散下的发丝都黏在脸颊和脖子上。他虽轻,杜衡却也不壮,背久了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歇会吗?」崇临问道。
杜衡犹豫一下,终于点点头。
他寻的歇脚所在矗立了一棵参天古树,需四、五人方能合抱,根须盘根错节,挺拔高耸。最醒目的是树冠从矮枝到顶端高枝都系满了或长或短的红带子,上面似还写着字,却模糊难辨。
把崇临安顿在一旁石凳上,杜衡也挨着他坐下,抓起袖子擦汗。
「这树……怎么回事啊?」崇临惊奇的仰望着这火树红花。
「许愿灵木。人们相信千年古树有灵,只要将愿望写在红绢带上系到枝头,就能上达天听。啊,要系的越高越好。」
「那……系红带的人愿望都实现了吗?」崇临转向杜衡。
杜衡咬了下唇,直视他道:「事在人为,岂会皆由天定。与其求九天上的神明,你信我就够了。」
「真是了不得的自信啊。」崇临不由轻笑出声。
杜衡虽看似温和,却总是任性妄为,天不怕地不怕,金殿辞状元也是如此。
「那时亏你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什么不要状元功名,父皇若一怒之下打死你,可就直接做鬼去了。」
听到这话,杜衡的笑里有几分狡黠。「你总会救我的,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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