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沧海迥且深
这些日子祁薄阳修养得极好,秘法所造成的身体影响已经去了大半。
究其原因,沈醉那日所说的一起去看灯会,的确让他很有期待。
想到待上了昆仑,他二人也许就见不着了,现在的光景就显得格外珍贵,更莫说这二人携手共行的机会了。
这节日名叫中宵,正逢时日。
家家都于檐下挂了灯笼,一户比一户亮堂,只为引家中去了的老人或是逝去的亲人能循着灯火,归来享一次团圆。
西北民风比之中原豪迈许多,此等事情放在中原,必定不成,可在这小镇,却是当成大节日来过的。
这灯火愈甚,道路愈是通明,归人便走愈加顺利。
沈醉牵着祁薄阳的手,沿着长街一路走下去,只当看个新奇。
此处荒僻,民户俱不富裕,檐下灯笼多只是白纸糊成,外涂了一层鲜亮色彩,烛火朦朦胧胧透出,虽然不甚光亮,隐约间也极有风味。
道旁树上同挂了灯笼,映着积雪,难得有几分暖融的味道。
月上中宵夜,静候故人归。
道上无人,只他二人携手走去,安安静静,夜沉如水。
这影像漂亮是漂亮,热闹却是未必。
只是祁薄阳见着这景,心里却想起了祁楚。
“你说,我爹他也会回来看我吗?”他问。
“嗯?”沈醉牵着他手,听了这话,只一挑眉:“也许吧。”
“若是……若是我爹也能回来看我,那人不在了与还在,又有什么区别呢?”祁薄阳想了一会,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沈醉颇为意外:“你怎会这么想?”
祁薄阳抬头,认真地说道:“虽然听来有些可笑,可我却觉得,人不在了便是不在了,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回不来了。”
“人死如灯灭,恩仇俱两消。若是如此,你为何还要想着杀了醒挽真呢?”
“我……总要做点什么。”祁薄阳低下头,沈醉能看见少年那一头浓密的黑发,极有光泽,只独属于血气方刚的少年人。
他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祁薄阳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道:“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可我杀醒挽真,既为我爹,也为我自己。”
“我爹之事,因我而起,为人子者,虽知无济于事,可有些事情却必须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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