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历任岛主都认为应当尽饮七杯,他也没有发现什么差错,第七杯还是饮了为好。
最后一口流液入喉,似乎与之前并无不同,他执了白玉杯细看,确定自己的确是喝了下去。
沈醉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的状况的确好到无以复加,心内有些迷茫。
这便是……长生?
一念方起,他便觉心内有什么喷涌而出,如决堤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过往近四十年的情感一朝迸发,所有的爱恨情仇贪嗔痴念,混成一股大力,如震人钟鸣,在他耳边敲响。
他幼年离家别父母,少年出岛与恩师生死相隔,青年时见挚友身死,时至如今方才心动,为时已晚。
那些故人往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深藏在他心底,不曾忘却。
他从来不愿回望,只记得自己这三十多年来所为的不过只有长生二字。
如今心魔血誓初解,堆积了三十几年的情感将他重重压下。
他天生便是个冷血冷情的人,无情便无伤,长生是他一生所念,他物……终究是他物。
一念及此,那诸般感情生生被他压下,固守本心,原本因痛苦而微弯的脊背再次挺直。
当年祁薄阳所用的并非真正的心魔血誓,只因十指连心,他借了一滴心头血所施下的半成品,无论是功效还是其后影响,都远远不能与他身上的相比较。
但那时的少年心智还未长成,中途遭逢事变太多,血誓一解,才会将情感寄予他身,生出虚妄之情。
又后来,于细微之处渐动真心,那虚妄之情才终成了不解深情。
只是沈醉如今心智早已成熟,长生又是他多年夙愿,其他情感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故而不过是困惑一时,便成功将情感压下。
执念成魔,其余情感,皆可蔑视。
一切终尘埃落定。
沈醉沐浴罢,换了身干净衣物,偶然往西北方向望去,方想起昆仑那人。
距那日已过了将近二月,不知比斗结果如何?
想起青年临走前提出的那个请求,他也不犹豫,通知了凤凰城之人,当即登船离岛。
再次踏上大荒的时候,他莫名有些近乡情怯之感,不知是怕见那人,还是怕听进什么噩耗。
这一路行来,他从凤凰城得到的消息,却是说祁薄阳与醒挽真的比斗之约定在十五日之后,若是他日夜兼程,说不得还能赶上。
他知了这消息,换了匹快马,匆匆赶赴浮晅。
自大悲寺散后,浮晅便是昆仑与祚山共掌之地,谁也不愿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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