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的那个春节似乎过得特别漫长,夏念文和沐芷将夏念笙弄回家后,她有好几天都没有再出过门,直到潇潇的葬礼她才出行。潇潇的葬礼她的父母从北京赶过来,也是哭天喊地地闹了一场,要那肇事的司机说好怎么赔偿才肯入葬。说到底不过是要一场赔偿金而已。
那是一个开货车的司机,那天喝酒喝到伸手看不清自己五指的地步,以前夏念笙从未体会过亲情在现实面前那么跌价,更没想过凌潇潇的父母那么现实,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那么就尽可能要更多的赔偿,也好让活着的人过得更好一些,以前夏念笙做新闻的时候曾经看到过的那些故事,如今那么贴切地在她身边上演着,潇潇的妈妈在抹眼泪,她爸还在闹着没获得赔偿,他的女儿不准入土,念笙突然想着潇潇这一生短暂的性命这都是命运吧,还好她没有看到这一幕,这样让人心寒难过的一幕,在她的记忆里,她的父母永远都是爱着她的,她的生命定格在那里,而不会看到人性最恶劣最阴暗的一面。
夏念笙面无表情冷冷地朝潇潇的父母说到,“潇潇还是柏家的媳妇,那个开车的司机只是一个普通的送货司机,家里有老人孩子,你们把他家抄了,也赔不了多少钱,倒不如去找柏文初,兴许还能捞点钱。”
“你说什么呢?什么钱不钱?我又不是卖女儿,你是什么人,我们只是要一个交代,那么好好的一个人,我们的女儿,那么漂亮,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那她这一年过的什么生活,你们身为父母,真正关心过吗?你们关心的不过是她每月定期给你们的汇款单,那些数字的分量远比现在躺在那里的那个人重得多,我是什么人?我是与你们毫无关系的人,我是把她看成这一生最为重要的人,伯父伯母,不管你们如何势力如何贪心如何把潇潇当成提款机,我还是会感谢你们给了潇潇的生命,没有你们,也没有这个世界上最让我疼惜的女人,只是,仅此而已,你们所能给与的也仅仅是那些血缘罢了,现在,要么你们去柏家要说法,要么闭上嘴,还你们的女儿一丁点的安宁。”
夏念笙一席话说完,顷刻间,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凌潇潇的父母有些悻悻然地垂手站在一旁,南城的雨一直下了好几天,漫山遍野都迷漫着一股凄清,山上有很多泥,混合在那些土里,她的碑上,她还甜甜地笑着望着所有的人,照片上的她那么年轻,白皙的面容被雨丝冲刷地有些苍白,夏念笙久久地伫立在她面前,她还是能闻到她的味道,那股甜甜的糖果味,她拿过一把黑色的伞,放在碑上,她的身子从来就很弱,淋雨之后就好容易感冒。
丧事很快就办完了,原来一个人的消失可以那样快的,那些天,念笙常常觉得潇潇没有离开,她像是时时刻刻依然还在她身边,她对她说她还可以活过四五十年的,那么长的人生都要两个人一起过,会不会很无聊?
她常常想起她,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记忆竟然那样好。
十八岁时候的潇潇。
在那个舞池里,轻而易举就找到她,潇潇从宿舍楼梯口跑下来,看到她却会故作矜持放慢脚步,有时她想着也有些内疚,如果潇潇不是遇上她,会不会有另一种人生?在另一种人生里,她可以遇上很多又帅又有钱兴许还会很体贴的男人,她长得那么好看,又会撒娇,又会发嗲,好多男人都会喜欢这样的她,这样,她就可以得到她夏念笙给不了她的婚姻,财富,甚至一个家庭,可是这个女人,就这样被她遇上了,嵌在生命线里,再也拔不出来。
二十岁时候的潇潇。
那时两个人已经过了磨合期,没了刚开始恋爱时的欣喜若狂,日子变得普通简单平淡如水,她一有空就从跑到她们学校去,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躺在草坪上看书,和所有在大学里的恋爱一样,只不过她们都是女人而已,偶尔兼职挣到一些钱,她会请她最爱的女人看一场电影,吃一顿冰淇淋。
二十六时候的潇潇。
板着一张脸吃醋的潇潇。
在她身下辗转承欢的潇潇。
生病时候的她,快乐开心时候的她,穿着她的长衬衫,下面却连底裤都不穿的潇潇,那么鲜活,离得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夜里想得发狂的时候她会跑到山上,在那墓地上坐一夜,夜里那样凉,她枕着冰凉的石碑和她说着话,她说很多很多的话说着她们的过去,说着她们根本来不及去实现的未来,她说其实她还没有想好要换一个什么样的工作,她说但是她可以努力,兴许过不了两三年就可以买一个小房子,房子可能很小,也许只有30,40平米,她说潇潇,你不要嫌弃,她说房间你喜欢什么色调?我们一定要暖色调好不好?她说宜家有个样板房才20平米,她说宝贝,你冷不冷?我抱着你会不会好一点?她就张开双手,搂着那冰凉的石碑,有时候还会给她唱一夜的歌,唱完粤语,唱国语,直唱到再也出不了声,唱到嗓子开始出血,唱到终于不能唱了,那样她才能睡着,她只有在那里,在那个离潇潇最近的地方,才能睡着,待到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会下山,轻手轻脚地回到家里,装着从未出过样的样子,潇潇死了,沐芷也很伤心,念文总是担心她,她不想念文担心。
只是这样几天下来,终于有一天,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她听到她们都睡熟了,准备再次出去的时候,刚出了卧室的门,就那样直直地栽了下去,一声扑通的闷哼声惊醒了沙发上的夏念白,惊醒了主卧里睁着眼望着天花板的沐芷和夏念文。
夏念笙发高烧了,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唤不醒。
她的嗓子好多天都说不出话来,那个春节过后就是倒春寒,天气似比年前还要冷了许多,她的两只手背已经被针孔扎得千疮百孔。从医院呆了几天就回来了,夏念文和沐芷都要上班,每天医院单位家里的跑太辛苦,她给念文写着回家养着吧。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mi.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