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室内的明亮刺得杨曲浓的眼睛瞬间溢出了泪水,他在控制不住地哑声失笑中捂住了双眼……渡!春!丹!欧阳应歧,你倒真是物尽其用啊,我将这世间只此一枚的圣药交给你,却万万不曾想到,有一天,这会成为你设在我身上的局。
有人走进房间,看到他醒着,脚步略一迟钝,便坐在了他身旁。见杨曲浓久久不曾放下捂着眼的手,来人轻轻地去扯他的衣袖,“怎么?眼睛疼吗?”
杨曲浓不理他,不看他。好像醒来的只是他的躯体,而杨曲浓的灵魂,已经消散在塞外的战场上一样。
欧阳应歧用这一颗渡春丹,渡回来的,到底是杨曲浓,还只是他的一丝残念?一缕痴缠?一场不堪?
时间比流水更加了无痕迹,淌过漏过,塞外的风困兽般想要挣破窗花,还算暖和的屋内,一人躺着,捂着眼哪也不看;一人坐着,只静静地盯着床上的人。一切,仿佛停顿。
良久……
不知是耐不住此刻令人窒息的沉寂,还是就想要打破什么一般,欧阳应歧伸手去抚杨曲浓被手掌漏过的下颌,似乎想要和杨曲浓说话,语气却更像是自言自语:“身上的伤太多了,一开始上药都不知要如何下手,碰哪儿都流血,不过总算是熬过去了。你的底子好,再养一段时日,便能养回来。”
……
“还好不曾伤了脸,不然这疤就不好盖了。”
……
“你的药很好用,不愧是药王郁笑尘的传世圣药。你师父将它传给你,也算是物尽其用。”
……
“你醒了,当早些去告诉胡副将他们才是,这几日,大家都很担心你。现在见你安然无恙,他们也可放心了,不用日日来我门前愁眉苦脸。”
……
“当日情况特殊,我也是迫不得已……”
“欧阳应歧。”杨曲浓突然放下了手,直愣愣地看向欧阳应歧,略显苍白的容颜上一片平和,没有泪痕,没有伤怨,也没有丝毫愤怒。
欧阳应歧默默地看着他,等他说话。
杨曲浓挣扎地坐起身,直到同欧阳应歧平视。
“那一日的情况,我很了解。我不在乎你是抱着怎样的目射出那一箭的。而且很多事,我想,之前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纳速敕用我来威胁你,说起来,这件事,谁也不欠谁的。你也不用解释什么。”
欧阳应歧抿着嘴看着杨曲浓许久,杨曲浓如此善解人意,都不需要自己再多费口舌,这样很好。可是,他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那你好好养伤。”欧阳应歧只好点点头说道。
“其实我的身体已无大碍,我会尽快离开的,你不用担心。”
离开……
欧阳应歧一怔。
是啊……他是要离开的。
“还是把伤彻底养好吧。”
“我的身体我知道,不碍事。”
欧阳应歧觉得杨曲浓就是生气了,是了!他这样不肯吃亏的人,这次何止吃了亏,根本就是倒了血霉,以他的性子,如何会不生气呢?所以说什么不放在心上,但其实急着走就是因为生气了吧。
“曲浓,那个时候为了大局着想,我才不得不让你做出牺牲。而且我是打算好的,因为有渡春丹嘛。箭故意射偏,再用渡春丹回命便可。”
杨曲浓似乎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好看的眉头皱起,流露出一种似不耐似悲哀的情绪。
“你说那是为了大局,你必须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是啊,当然是为了大局。可是……多么精湛的演技!逼真到我再也不敢去相信——前一刻,这一刻,下一刻,你对我说的做的,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欧阳应歧,还是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变换你的面具,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你,可是没有人见过真正的你……包括我。”
杨曲浓凑过头去正视欧阳应歧,黝黑的瞳直望入他的眼孔深处。
“欧阳应歧,那个时候,在战场上,即使没有渡春丹,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吧?”
欧阳应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沉默。
这时他应该是要反驳的吧。可是那张不论官场战场都应答自如的嘴,这时却失了机敏,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因为有渡春丹,所以他对之前自己的做为理直气壮,可是杨曲浓的假设让他哑口无言。也许,在他自己的心中也相信,即使再来一百次,即使没有渡春丹,自己还是会那么做。
杨曲浓嗤嗤地笑起来,帮他说出了答案。
“呵,你当然会,因为你是欧阳应歧。歧,你的目标太明确,你的人生就是你规划的一盘棋,所有人都是棋子。没有谁不可放弃,必要的时候你连自己都可以利用。这样的你……我要不起。我曾经以为你会属于我,以为只要我呆在你的身边。就可以改变你。即使到了今天我也依然爱你。可是没有办法,你注定不会属于任何人。歧,我太累了……我放弃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消失在欧阳应歧抿着的嘴角。欧阳应歧垂眸凝望着他,杨曲浓闭着眼,绝色的脸庞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看见的人都会有种疼痛无以复加的哀伤,有些苦已经浸入心底,侵蚀了每一根神经,脸上反而麻木到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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