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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重楼扶着楚青岫出了大石家的院门，众人都醉得不清，也没人注意。刚绕过门外，林重楼四下看看，确定这空旷的街道上目前连个鬼影都没有了，弯腰将楚青岫抱起来左手一抬，楚青岫的头边靠着他的胸膛，眉眼微皱，面色潮红，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黑夜中几个起跃，林重楼不费吹灰之力地越过屋顶越过街角，直奔家中而去。

“唔！”楚青岫在落地家门口的那一瞬突然挣扎起来，手指扯着林重楼的衣领，胸脯急促起伏着，林重楼好半天才听到他说的“难受”两个字。

“呕！”连家门口都没进去，楚青岫弯腰扶着墙角吐起来，他浑身一点力气都不剩，要不是林重楼半搂着早就倒地上了。

林重楼没找到手帕之类的东西，索性把外衫脱下来，给楚青岫擦了擦嘴，看着他方才还红润的脸此刻一下子吐苍白了，简直是心疼坏了，拖着楚青岫回去边埋怨：“怎么喝成这样，别人递你就喝，他们那么多人对你一个……”

“我喜欢……”楚青岫迷迷糊糊地呢喃了句。

林重楼皱眉，记忆里楚青岫没有那么贪杯的，难道真的是他们分开太长时间了变的？

楚青岫在他纠结的时候补上一句：“我喜欢他们，很喜欢，还有这里，都喜欢。在这里，心会很平静……”

林重楼怔怔看着他，心中低低叹息：傻瓜。

他问：“难道我在你身边不足以让你感到平静吗？”

楚青岫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问了个让他抓狂的问题：“你是谁？”

林重楼脸上挂不住了，什么表情都挂不住了。

楚青岫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手抬起来摸到林重楼的脸，随后狠狠地一掐，林重楼猝不及防被掐，闷哼了一声。

行凶的某人咯咯地笑，笑声清脆如银铃，他笑着喃喃：“重楼？”

“嗯！”酷酷地应了一声，心想除了我还有谁可以抱着你和你这样亲密？

楚青岫摇了摇头，皱着眉使劲摇，林重楼给他吓到了，将他推到院墙上，单腿插/进他的双腿间，一手握住他的肩头一手扶住他的脸，细声问：“你怎么了？青岫……你、你别吓我！”

楚青岫被他捧着扬起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道泪痕，泪珠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却刺眼，看得林重楼发慌。

“重楼……”楚青岫费力地抬起一双手，揪住了林重楼里衣的衣襟，脸颊贴上去，不消片刻便让林重楼感受到胸口湿润。

林重楼收回手，轻轻放在看起来很是纤弱的背上，刚想要抚慰，却给楚青岫的话怔住动弹不得。

楚青岫扑在他的胸前，啜泣声渐渐克制不住，伴随着些许稀疏话语。

“重楼，我想他们了。”

林重楼问：“谁？”

回答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语不成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抱着楚青岫的手臂僵直——尽管他们都尽力回避，尽管他们都想要把前尘尽忘，但失去骨肉的痛苦太深刻，楚青岫决计忘不掉。

何况对于林重楼来说，他始终在介意楚青岫到底是和谁有的孩子。

楚青岫手肘撑着他的胸膛，泪光如映血，“第一次是我太年少，没办法保住他……不得以才牺牲，可是后来、后来！”

他被痛楚刺得弓下腰，蹲在地上，双手扶住头两侧，泪水顺着削尖的脸颊往下流，在地上积成一滩水。

“我应该留下来，或者就近找一个地方，不应该急着赶回武林盟……或者尽量开心些，不然他们不会、不会这样就、夭折了……”

林重楼听出他在说那对龙凤胎，却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时候。

然后——“再退一万步，从扬州回武林盟，经过洛阳的时候，可以留在倚月楼。琳琅会帮我的，就算我有多对不起她，她还是会帮我，就像当初我坚持要收养倚歌，她虽然很生气，会和我吵架会大哭大闹会离家出走，但是她还是会认同。我的孩子，她一定也会帮我……”

他懊恼烦躁地拼命搓揉着头部两侧，鬓角给他揉乱了，发丝绞在手心。

“那么多机会，明明都可以好好养好他们，可是我一个都没有做！才三个月，我连他们的名儿都没有来得及取！”

林重楼微微张着唇，他终于听明白了楚青岫的话。

——那两个孩子，是年楚倚歌被掳唐门，自己救他回来，往江南走的那两个月中有的。